怀娇白糖三两

第19章 第 19 章(第2页)

    穷人怎会穿得起价值高昂的罗衣,亦不会生得这般健壮,细究之下,似乎连他说话的腔调也与这一路的流民不同。

    车夫本张口欲骂,薛鹂阻止了他,而后温柔款款地在男人面前蹲下,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他。

    薛鹂给了他许多水和食物,状似无意地告诉了他自己要去往洛阳。

    那人说日后必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笑着说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次日薛鹂便没有再发现他的踪迹,然而因为她坏了规矩,来求助的流民前仆后继,有希望落空的人愤怒地拿石头砸向马车的小窗,致使她被姚灵慧劈头盖脸地痛骂。她只好将自己的吃食散下去安抚他们,又哄了阿娘好久才让她消气,然而也让沿路的士族以此为笑柄嘲笑了她们。

    薛鹂当然是想要得到报答,最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样的好事。她可没想到自己救的人会是大名鼎鼎的钧山王,更不曾想那人竟对她怀了旁的心思。

    如今想来实在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不如去劝一劝阿娘,让她去救了钧山王,兴许还能给自己找一位位高权重的父亲。

    薛鹂阖上眼,不禁回想起初见魏玠时他举止有仪,背地里却连她用过的杯盏都扔掉的事,心中的不安过后,又生出一种戏弄了魏玠的得意。

    轻薄了魏玠这样的人,总归吃亏的人不是她,兴许今夜魏玠会羞愤到彻夜难眠。

    如此一想,她心中的阴霾也扫去不少。

    ——

    魏玠回到玉衡居的路上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到令晋青都不敢发问,只敢用余光偷偷瞥他。

    待到回房后,魏玠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藏书阁中发生的一切只有晋炤知晓,而他的嘴最为严实,只需魏玠一个眼神,他便不会对旁人透露半个字。

    屋内满是烛台,照得室内明晃晃的。魏玠不喜外人近身,洗漱也不让婢女侍奉,因此婢女放下铜盆与巾帕后本要出去,却在看向他的时候面露异色,即便只是十分细微的表情,魏玠依然从中察觉到了异样。

    “可是还有事?”魏玠温声问她。

    婢女又瞥了他一眼,似乎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着想要摇头。

    “但说无妨。”

    他说完这句,婢女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头,小声道:“大公子的面上有……”

    剩下的话她并未说完,魏玠已经反应了过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婢女走后,他走到铜镜前,终于看到颊边沾染到的唇脂,如同碾碎的花汁一般清晰。

    魏玠的呼吸重了几分,修长的十指紧攥成拳,好一会儿了又缓缓松开。不知为何,藏书阁中的一幕幕仍在脑海中无法挥散,女子白而滑腻的手臂,细嫩的颈项,脆弱得像是轻易便能折断的花茎。

    他胸腔之中似乎烧了团邪火,被人戏弄后的羞恼,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微妙感受,都让这团火烧得更为旺盛,使他的身躯似乎也莫名地有些发热。

    魏玠不曾料想过今日的局面,他也未曾想过薛鹂醉酒后胆大至此。

    魏氏家训教养子孙行事要有士大夫风操,他本该时刻正心修身,不被女色所惑,更不该明知薛鹂心思不纯,非但不疏远推拒她,反而一再纵容,致使今日被她扰乱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