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伊人睽睽

第119章 血观音12(第2页)

    晏倾回过神:“你替我洗的冤屈?”

    背对着他梳发的女郎轻轻应一声,云淡风轻:“是。”

    晏倾:“……其实不必这样。”

    徐清圆:“他们要处死你,我虽然心里明白韦师兄在关键时候一定会出手,必要时候还会揭露你的真实身份。李将军不敢处死大理寺少卿……可是你当时昏迷着,我不想让人发现你在生病,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病因,日后借机对付你。我只好冒险行此事。”

    她语气微微带笑:“索性结局还不错。李将军虽然气急败坏,却说不过我。他只知道赶我们离开,威胁我们要在十日内帮他找出观音案的凶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你昏迷了两日,但是我不是很着急。我知道只要你醒来,破案什么的都很容易。”

    她叹口气:“好在我猜对了,你还是醒过来了。”

    她将长发挽了一个斜髻,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虽然与你有些不睦,但也不能看你枉顾性命。正如你之前帮助萍水相逢的我一样,我也会帮助落难的你。不过我没有你先前那样好……我觉得,你此次欠了我一条命,你理应还我的。”

    徐清圆已经下榻,在只有一盏烛火的屋舍中摸索:“我先前写好了欠条,你画押签字,日后还我便是。”

    晏倾:“妹妹。”

    他探身,握住了她手。徐清圆一僵,他微微使力,让她转过身看他。

    徐清圆望着床榻上中衣显得宽大的青年,眸子眨一眨,含笑问:“怎么了?你难道不想认,不想签字画押吗?”

    晏倾:“对不起。”

    徐清圆怔忡。

    她仍带着一丝笑,话语却已恍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我们吵架,可我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你。这样的事,换你你也会做,你没有对不起我。”

    晏倾温润的眸子望着她。

    他手松松地牵着她,坐在榻上与她说话:“让你受委屈了。”

    他轻声:“你当是……十分害怕吧?”

    徐清圆眸中光微微闪烁,如同流火一样。她被他拉着手,想挣脱,他握的力道并不重,可加上他看她的目光,这一切好像有千钧重。

    她竟逃不掉。

    晏倾披衣坐在那里,颊边落发无损他的清俊。而这世上,大约只有他这样怜爱她:

    “军营中那么多男人都在逼你,李将军魁梧高大,一心要推我当凶手。韦江河他们过于相信我,并不插手,只是看戏。你既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在昏迷,又不得不迎上数十倍百倍比你强壮比你凶悍的人,而会帮助你的,其实只有一个风若。

    “我突然晕倒,还让你后怕,怕我出事,也在心中懊恼自己不该跟我吵……这些情绪你全都要藏起来。因为一个弱质纤纤的女郎会被人同情,却不会被人尊重。只有自信聪慧、冷静伶俐的女子,才能挡住李固,不让他进营房窥视我,逼得他哑口无言,将军营外的百姓们劝退。

    “短短时间,你承受着无数压力。在和李固对峙时,你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而之后两日,你还得继续瞒好我的病情。你得推脱,得应付,还得担心我醒不过来你怎么办,李固规定的时间到了我仍不醒你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非常难,我害你独自面对这些,是我不好。”

    他心有自嘲,面上只温柔怜惜:“我说过婚后会照顾你,非但没有照顾好你,还让你这样惧怕。都是我的错。”

    徐清圆低着头。

    她的泪水溅在他手上。

    他手指微微颤抖,却仍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她便站在床榻边低头,抽抽搭搭地掉起眼泪来。他心中钻疼,对自己的自厌再深一分。他手上用力,将她拉回床边,让她坐下来。

    徐清圆抬起泪光盈盈的美目看他。

    她抽搭着,委屈着:“……他们夸我很厉害。”

    她说:“他们都不知道我很害怕。只有你、只有你……知道。”

    连风若都说她了不起,她洗清晏倾罪名后,所有人都轻松离开。徐清圆掩饰着,说自己要和晏倾在一起,谁都以为在困境解决后她和晏倾患难见真情,小夫妻要好好温存。

    可是这两日,徐清圆心中煎熬,无人能懂。

    她本就是孤女,本就无依无靠。这两日她想了很多,后悔又伤心。她恨自己离开长安,让他们陷入这种局面;她还害怕晏倾一病不起,或者真的被她气得再也醒不过来……

    她怎么办呢?

    她是不是会失去他?

    徐清圆眼眸被泪水笼住,她伤心道:“你真的欠我一条命,我没有冤枉你。你不能不认账,我真的、真的……尽力了。”

    泪水如线断,美人垂泪。

    晏倾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扣在自己怀里。

    他说:“是,我知道。露珠妹妹很厉害,露珠妹妹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抛下你的。若我当时醒着,陪你一起便好了……”

    徐清圆哭泣:“你不要抱我,你心里一直怪我,你还骂我,我不要你……”

    她要挣扎,他只搂住她不放,手抚摸她后背,安抚她情绪。她说着要远离,可她又分明依赖他,在他主动抱她时,在他不让她走时,她便又委屈又伤怀,揪着他衣襟,脸埋在他颈下哭。

    晏倾轻声:“我何时骂过你?”

    徐清圆:“你嘴上没有骂,但你心里必然骂我,骂我给你找麻烦,害你离开长安……我就是惹祸精。”

    晏倾笑:“哪有?你想多了,我没有那样想。”

    徐清圆抽泣得更厉害:“那我也不能被你麻痹……你一直骗我,很多事不承认,还说我自大、鲁莽。你和你老师一条心,你说不定还想杀我呢,我得躲得你远远的才对……”

    她挣脱时,他痛“唔”一声,她立时僵住,眨着泪眼抬头看他。

    晏倾脸色苍白,对她苦涩一笑:“身子仍有些不舒服……你不要离开,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他硬着头皮,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撒谎:“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我身上痛得厉害,你也知道别人一挨我身,我就痛得厉害……只有你能让我舒缓些,就像我昏睡中那样。”

    徐清圆便不挣脱了,乖乖地让他抱她。

    她既为自己的委屈而难过,又担心他的身体,想问他那个妓子是怎么碰他了,让他到现在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