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第3页)

    “不能改?”

    “体制臃肿累赘,一改革必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总有人利用这些漏洞大肆敛财,以各种名目贪墨国家用于百姓的公钱,就有人出来阻挠。光裁掉部费这点,就拦了一群人的财路。陛下推行夜市开放,也是寄希望于商品经济发达能改善缺钱的问题。”

    霍惊堂忽而问:“你说还缺两万两?”

    赵白鱼:“不止。县的亏空还没算。”

    霍惊堂勾勾手指:“我教你怎么讨钱。”

    赵白鱼附耳过去,听着霍惊堂耳语几句,眼睛亮起:“你还挺奸诈啊。”推了把霍惊堂胳膊,打趣道:“满京都都把你当只会打仗,脾气暴戾的莽夫来看,谁知道你这么会演?”

    “每年打仗要钱粮要军资就得跟三司打交道,不会演早死在大西北了。”

    其实霍惊堂也有钱,但他大半的钱都耗在西北军里,只留存一些维持郡王府的日常开销,一些当聘礼,赵白鱼的小金库因此饱满许多,但他在外开销也挺大。

    霍惊堂还养了个收容退伍老兵的村子,赵白鱼则修建育儿堂、妇女再就业的孤女村,只能说都是吞金兽,府库里的银子轻易不能动。

    何况衙门亏空用私人金库填补的口子不能由赵白鱼来开,一旦开了,他就得罪京内京外所有官,没法在官场混了。

    霍惊堂:“为夫帮你解决一个大难题,小郎是不是也该帮我解决一下困扰?”

    赵白鱼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学学菩萨修身养性,别整天想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霍惊堂定定地看他,琉璃色的眼眸因为太漂亮反而显出很假的质感。

    赵白鱼有点紧张:“生气了?”

    霍惊堂慢条斯理:“我饿了,想让你快点陪我回家吃饭。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纾解,小郎想要了?想要的话,开口便是,这是做人丈夫义不容辞的职责。”

    “……”赵白鱼随手抓起卷宗扔过去:“求您闭嘴!”

    沉默几秒,赵白鱼说:“整理完最后一个卷宗就行。”

    头皮有些发麻,脸颊还有点烫,赵白鱼清咳两声,不得不说他的身体的确有那么点食髓知味。

    定定神,认真看卷宗,是一桩扬州江阳县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主谋被抓,地方县、州和省都判死刑,案子呈至刑部和大理寺做最后判决,还是维持死刑,因前段时间兴大狱,刑部和大理寺没有空牢房,便将人犯押至京都府大牢里关着,过两天就斩首。

    三堂会审结果不变,案子一锤定音,赵白鱼在卷宗末尾描红。

    赵白鱼到霍惊堂身旁,双手藏在袖子里,温润地笑着,“回家了。”烛光下,他皮肤莹润,仿佛会发光。

    霍惊堂伸手握住赵白鱼的手,宽大的袖子盖住两人相牵的手。

    ***

    第二天,赵白鱼就叫人去召京都府治下二十一个县县令,令他们打好算盘,把往年所有亏空款项报上来,又叫算房先生把账全部算一遍,剔除些容易被查出问题的账,留下能做大文章的账簿先放着。

    新任知府姓冯,这会儿又找赵白鱼问话:“账面算得如何?”

    赵白鱼将账簿交给冯知府:“您请看。”

    冯知府看一眼身后的师爷,师爷接过账簿看完,在冯知府耳边说了几句,冯知府立刻变了脸色,怒斥赵白鱼:“赵少尹,你跟我说说纪大人在任不过五年,怎么账面亏空十三万两之多?!”

    赵白鱼:“大人有所不知。”他将缘由说出。

    冯知府:“为何不找户部报销?”

    赵白鱼面露难色:“大人,这……这事儿实在困难——”

    “有什么困难?!京都府里哪个衙门不得老老实实到户部报销?户部哪个不给报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伎俩,就是懒政、怠政!我告诉你赵白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现在就拿着这些账簿去三司、去户部要报销,账抹不平不用回来!”

    “别——大人您是为难小的,这谁都知道找户部报销的困难不亚于登天,都是一年一年一点一点的抹,哪有四年十三万两的债一朝全抹了?这……下官是真做不到,求求大人您别为难下官——”

    “大人我还真不是为难你。”冯知府说:“你知道我之前在哪里干什么差事吗?”

    赵白鱼摇头:“不知道。”

    冯知府:“大人我在杭州当知府,差事干得漂亮从未有亏空才被召进京担任这京畿之要的权知府!”

    赵白鱼夸:“大人厉害。”

    冯知府:“少拍马屁!我告儿你,你家大人我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怕临安郡王,不怕宰执大人,我不管你是郡王妃也好,宰执家儿郎也好,到了我手底下就得老老实实办差,说让你去销账,你就得做到,否则辞官滚蛋!”

    “可下官去销账也没个名目,毕竟是大人您的差事,换成下官去,人家说“你不行,让你家大人来”,我可该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蠢?啊?你就说是我的命令不就行了?亏纪大人天天在我耳边夸你多聪明,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是是,下官愚钝。”

    冯知府不耐烦:“下去!”

    赵白鱼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

    冯知府身旁的师爷立刻夸:“大人高明,谁都知道三司销账难,让赵白鱼去办,他要是办不了就是渎职,咱们有理由在年底的政绩考核参他一笔。他要是拿钱贿赂三司,咱们可以借五皇子之名,提前跟三司那边说一声,叫他们摆一道赵白鱼,他就多了贿赂的罪。左右都是错,这回能整死他了。”

    冯知府得意地笑:“略施小计,替五皇子出口气!还有大人我得拜访五皇子和恩师赵宰执,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师爷:“早就备好了!”

    师爷收敛笑容:“不过赵白鱼是您恩师的儿子,我们针对他会不会……”

    冯知府:“放心,恩师恨不得没这个儿子,我是一次性替五皇子和恩师出气!”

    师爷:“可我听说临安小郡王天天来衙门接送赵白鱼——”

    冯知府嗤笑:“你真当赵白鱼得宠?恐怕是做给陛下看的,叫陛下知道他临安郡王喜欢男人,没有威胁,想借此固宠。哼!就算赵白鱼得宠又如何?一个不能生子的男人能得意几时?一对二椅子,真是脏不可闻。”

    两人渐行渐远,没离开的赵白鱼在墙根后安静地听完他们对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说他倒没什么,可霍惊堂得罪他哪儿了?

    霍惊堂十二岁上战场,为国征战多年,险些丧命,冯春山一个靠外戚关系上位的废物也配说霍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