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第2页)





连长公主也坐不住了,三两步走到崔馨面前,冷冷指她道:“你敢投毒!”




“毒药?”崔馨却失神地望着那只毙命的麻雀,面上惨白无人色。




“不、怎么会……明明是……”




皇后姨母明明告诉她这是媚/药,怎会是毒药?!崔馨若早知是毒药,岂敢在长公主这位皇亲驾前动手。




“阿母、阿母救我……”崔馨白着脸去求小庾氏,下一刻,却迎来一个重重的巴掌掴在脸上。




小庾氏打完女儿,转身就跪倒在李蕴面前,哀泣道:“求殿下明察,求、求缨小娘子明察,馨儿只是个糊涂东西,一时顽劣,断无谋害之心!”




静观事态发展的簪缨这时终于悠悠启口:“我瞧崔娘子的确是糊涂的,不然,怎会连是不是毒药都不知?”




她瞥睫望向按跪在地的崔馨,“又或者,交给你药的人不曾告诉过你?那人知道你无下毒的胆量,故意隐瞒,也不怕这入口封喉的毒药就这么被你藏在手心,会误食毙命。她连你的命都不在乎,你还要替她隐瞒?”




短短三言两语,把小庾氏听出一身冷汗。




联想到前段日子馨儿进了趟宫看望太子,回来后便像中了魔似的,非要参加这讨人嫌的唐氏花宴,小庾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里又惊又后怕,咬牙又是一巴掌挥在崔馨脸上。




什么脸面体统,通通都顾不得了,她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孽障还不说吗!”




崔馨终于哭着说:“是、是皇后!”




“……什么,又是庾皇后?”




“她都被禁足在宫里,还想做什么?”




与宴的王蓿与方氏听后皆义愤填膺,多年来万事不过心的李蕴也罕见地气抖了身子,怒视崔馨,“细细地说!把庾灵鸿那恶妇怎么交代你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崔馨知大势已去,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便啜泣着将皇后如何秘交她一瓶药粉,如何说这是百花媚,又如何要她撮合兄长和簪缨的经过说了出来。




众人越听越犯恶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庾灵鸿这样的人,竟也配作一朝国母吗?




崔愉在妹妹的讲述中已经涨红了脸,飞快地看一眼面冷如霜的簪缨,又忙忙窘迫收回视线。




“妹妹你糊涂,怎能、怎能如此……”




簪缨一脸平静,转向瞠目结舌的小庾氏,淡淡道:“今日此地贵宾云集,庾氏想借刀杀人,丝毫不在乎她的外甥女事发后被处置,也不管崔郎君有没有可能误食毒药。”




小庾氏猛然抬头,泪眼中泛起惊恐之色。




簪缨继续道:“依我猜想,那位皇后娘娘的想法大半是:就算死了人又怎样呢,反正庾氏已经败无可败,就算崔家的人闯祸了,牵连江夏崔氏满门,也不干她的事。




“说不定庾氏还做了后手,崔馨能成事最好,就算不能,崔县侯最为疼爱的独子出了事,作为荆州江夏豪族的崔氏,会不会为了自保拥兵反叛?正好而今谢刺史出兵北伐,如今州境内兵力空虚。一旦如此,未必不正中庾灵鸿下怀,她受困宫闱,等的便是一个乱。若她想法子联络太子的属兵早作防备,帮助太子立下平乱之功,便可翻身再起。至于你们崔家,自然便成为太子的垫脚石了。”




小庾氏的心坠入寒窟,偏偏簪缨微笑看着她,还要残忍地加上一句,“这便是你的好姊姊。”




是啊,本自同根生,她这嫡姐怎能狠心至此,利用馨儿布了这么大的网,丝毫不顾她一家子的死活?




小庾氏痛定思痛,忽而双手覆额叩在地上,向簪缨道:“小娘子,是我家小女欠管教不懂事,受了奸人指使,只求您留小女一条命——妇人知道不少庾氏犯下的罪行,都愿交代清楚!”




簪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比如说?”




小庾氏一咬牙,便道:“当年……谣传先皇后无法生育的话,便是我那嫡姐在背后指使,现下还有一封秘信藏在我家中!”




此言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继而,小庾氏又将庾灵鸿这些年收过何人的官贿,密谋除过哪位妃嫔,但凡她知道形影的,通通竹筒子倒豆说了出来。




沈阶在旁现理出一张空案,席地而坐,铺纸记录。




簪缨看着他运笔如飞,又看看在场之人渐渐凝固的神色,回首,望了眼蚕宫内那座静美安和的铜像。




她目光从始至终都很静。




仿佛这些足以颠覆人们想象的惊天秘闻,对于她所遭受过的那些磋磨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眼神渺远地轻道:“慢慢说。”




让京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贵人们,都好好听一听,再众口相传。




唯一遗憾的是,庾灵鸿不在当场,否则血淋淋地揭掉她脸上的画皮,定然很痛快。




及至小庾氏交代完毕,颓然跌坐在地,沈阶手边的宣纸已叠了四五张。他将这份口供整理好交给簪缨,簪缨看过,回身递交给长公主。




见李蕴攥着掌心咬着牙久久回不过神,簪缨淡雅一笑:




“阿缨知晓殿下已有十余年不入宫闱,今日,可否破回例,亲自将此物呈予皇上过目?”




李蕴长吐一口气,接过那几张纸,“你放心,本宫必然送到。纵使陛下饶她,本宫也定然要治那毒妇的罪!”




簪缨不置可否地簌了下长睫,侧身唤了声春堇,后者将早已备好的一张卷起来的纸札递上 。




她再次交给长公主道:“这里有一份脉案与状辞,有关于庾氏在我幼时下蛊之事,请殿下一并交给皇上。”




后宫弄毒,一而再再而三,有了这东西,只怕皇帝会越想他这位枕边人越胆寒,不用别人提醒,自己便容不得庾氏再活在世上。




李蕴全然呆住了。




她接过那薄薄的纸卷时,手都在抖,深深地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小女娘,“你、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都过去了。簪缨静静低睫,语气还是很平常,“只是要劳烦殿下等一等再入宫。”




李蕴咬牙切齿地奇怪,“还等什么?”




她本就憎恨庾氏,有了这场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凶案,更加一刻也等不了了。




簪缨心道,自然是等宫里的焉瞳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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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此时的显阳宫中,人影寥落,自从庾灵鸿被禁足,这座名义上是皇后居所的宫殿已与冷宫无异,份例骤减,宫人也被遣走半数有余。




不过庾灵鸿不在意这些,她知道今日是九月九,只期待着崔馨在蚕宫花宴上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