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

 簪缨一点也未觉得痛, 但在卫觎渐渐沉下去的呼吸里,反应过来,抓拢衣领, 去接药膏。

 “我自己来,你莫看了。”

 她雾色漫澜的桃花眼转瞬清澈,柔媚褪去,语气冷酷。

 卫觎注视她刻意别着头不看他的样子,如画的眼尾勾起一丝冷媚,说不用他就舍得不看一眼, 好生果决。

 是个大人了。

 小小的瓷合子在他手心里捂得更热, 没交出去。

 她好像不知道, 那只纤巧玉手紧攥衣襟透出的小小力气感,更能引发人撕毁布帛的遐想。

 不过他的东家散尽家资后作风节俭,他也没不要脸到那地步, 卫觎瞥垂眼眸, 轻轻勾回她的脸,用无声的眼神示意她。

 他高挑的身量杵立在榻前,簪缨沿榻而坐, 本已矮了一头, 加之她衣衫不整,眼前人却冠带整齐,气势又弱半分。簪缨被勾着脸儿, 对上卫觎流转得十分无害的眼波,薄唇无声嗫动,仔细分辨他的口型, 是说“要看”。

 卫觎就用那种眼神刮着她, 根本不出声, 是奔着勾人魂去的。

 簪缨心旌摇曳,一时竟被蛊惑。

 她心里左右摇摆了几回,终于,立场不是很坚定地松了松手指,口中还迟疑:“你莫纵着自己……”

 “没有,我清醒着。”卫觎得以再次拨开她衣领,腻雪含香的春光入眼,衬得那几处痕迹更加明显,他神色如常,“我的错,我弥补。”

 卫觎剜了药膏,化在指尖,拂羽一般轻抹在她肩上。

 簪缨很轻地瑟了下,他给的痒比那点微不足道的疼更严重,她纤睫霎动,无意对上卫觎腰间的粹玉带。

 一条腰带而已,那么楚谡俊遒,她脸更热了,偏开头盯着榻头的几案。

 “卫伯祖公……”女子松松拥着堆叠到胸臂处的衣衫,露出的里头小衣,与院外新开的晚春桃颜色正相宜。然她不觉自己被占了便宜,反而怕招惹对方发作,那么乖地一动不动,想起她昨日忘说的一件事,“他老人家不能再留建康了,得接出来。”

 卫觎手下的动作微顿,只觉这辈分乱得很。“阿奴昨晚睡前问过了,忘了吗。我已派人去接应。”

 他与老头子的私怨是自家事,岂能留待旁人要挟掣肘。

 “是么,我没印象……”簪缨松一口气,回想昨晚在卫觎怀里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还是硬撑着想多同他说几句话,后来无意识呓念什么,都不大清楚了。

 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今早,“早起睁开眼没看见你,我还当是一场梦。”

 这时卫觎已为她涂好了肩上的淤青,给她的衣襟拢拢好,又弯腰掀起她小衣的下摆,腰上也没落下,口中应:“不是梦,我回来了,不想再离开阿奴。”

 他的手指落在簪缨紧致的腰肉上,簪缨轻嘶一声,才觉腰侧比肩膀更疼,奇怪的是昨晚竟毫无察觉。

 她低下头去看,正巧卫觎俯低的头就在她颈窝位置,两人蹭在一起,如同耳鬓厮磨。

 卫觎:“不过我昨晚真做了一个梦。”

 簪缨在他耳边问,“梦到什么?”

 “梦到我阿姊了。”卫觎专注地涂药,“给了我一巴掌。”

 簪缨微怔,而后呼出一个会心的笑音。“卫娘娘那般柔善之人,小舅舅怎可抹黑她。”

 她没有心理包袱地莞然道:“不会的,卫娘娘不会怪罪,他们——都不会的。”

 两家结过金兰义,她的阿母和卫娘娘情同亲姊妹,她与卫觎便是名义上的舅甥。簪缨到现在仍改不过口,还是习惯叫卫觎作小舅舅,可,那又如何呢。

 她既认定了这个人,她就是要他既做她的小舅舅,也做她的情郎。

 将来,还要做她的夫君。

 她已想好了,商队的人必须要在西域毒龙池莲花开前准备就绪,相信卫觎也会派亲卫前去准备,既然曾经摘下过一朵,那么这支三年一开的水莲是志在必得,不该出错,也不能出错。

 至于佛睛黑石,她从未放弃寻找的希望。

 假若到最后的最后……当真无果,她手里还有十几颗舍利子,葛神医如今游方,不知何往,她暂且找不到人问这舍利子是否能抵得佛睛黑石的药效,假若不能,六味药已齐,能否用别的药材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