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第2页)

 她心里觉得想笑,面上一本正经,将粮赋、田籍、兵伍、舰队几项大宗安排得有条不乱。

 簪缨就是串连青州各个州郡势力的那条线,向东掌着盐厂,通着海贸,向西与洛阳遥相呼应,向南又有豫州这半个兄弟,而今的青州是怎么着也受不了亏待。

 是以簪缨离开归离开,青州该怎样运转,丝毫不能乱。众人也心知肚明,一旦失了唐娘子这位主心骨,如今南北未定,青州又会恢复成四分五裂的三不管土匪窝。

 能舒舒服服在家进账,总比从别人嘴里抢食来得舒坦,哪怕为了自身图存,这些宗主焉敢不尽心尽力。

 一样一样地处理下来,便用去了一个多时辰。

 卫觎中间听簪缨说得喉咙微哑,为她添了两回茶。

 最后一位禀事者,是簪缨从江南带来的吕掌柜。

 他认得大司马,看着卫觎和簪缨两人之间虽无昵态却自成一脉的氛围,虽不比杜掌柜详知内情,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心道除了此等独步天下的英雄,也没别人堪配东家,真真是再好不过。说完了正事,吕掌柜借着东家的光和大司马小心搭话:

 “大司马,咱晋人真把洛阳给打下来了!嘿,解气!大司马是特意来接东家的吧,仆还记得,您从前去西市给东家买酪……”

 卫觎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方漫淡点下头,“出去时带上门。”

 吕掌柜顿悟,一拍自己的碎嘴,抛给簪缨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是半为长辈半为从属的神色,赔着笑扭身出去了。

 不忘给小年轻阖上堂门。

 堂内阒静了,簪缨失笑地揉了揉微微僵酸的脖颈,“我的人都被你吓了个遍,哎——”

 她话音未落,被卫觎托住腰臀抱上了案几。

 几本账册子囫囵地掉了下去,卫觎视若不见,抵膝贴上去,视线向下,落在簪缨潋滟生色的眸子里。

 他眼神水亮锋锐,呼喘着热气:“刚刚笑什么?”

 簪缨眼前光线一暗,全落在他的遮挡中。她没明白话意,愣愣吃笑地推他,觉得这样姿势发羞。“什么……”

 “刚才,”男人一双英气丽昳的剑目勾着她,扣牢她纤窈的细腰,挺胸故意挤压她胸.脯,另一只手捏上她的后颈,像是惩罚又似给她按摩解乏,按得簪缨酸酥又松快,很快出了层薄汗。她听见他用轻若羽挠的语调问,“阿奴笑谁呢?”

 簪缨恍然明了,是方才在庭院她拿他和狼作比的心思,没藏住。

 看看这不遑多让的霸道,簪缨忍笑低头在他肩头顶了一下。

 过了会,她抬起鹿儿般盈盈水润的眼眸,凝视眼前这双深黑色的眼睛,兰香轻吐:

 “小舅舅,你当初对我说,我还不曾见过世间更多更好的俊彦儿郎,我还有许多选择的余地……那时候,我理解你待我的好,但心里有些生气,觉得你看低了我的情意。”

 卫觎呼吸微沉,定定看她。

 簪缨崴在他怀里,不是谈公事时的明利口吻,找回了改掉许久的软侬声腔,喁喁诉说着:“可自别后,我越往远走,见到的人、做成的事越多,越能体会到你不肯与我约定,让我身后无牵绊,是在给我多大的自由。”

 她眼睑红赩赩的,冶艳而娇美,“我想告诉你,这一年多我看过了千山万水的风景,也结识了许多俊采有识的男子,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你了。”

 卫觎眸底的漆黑四散涣开,顺着鼓动的血液流进四肢百骸,把他一身的劲都酥散了。

 他拢着她的手从指尖开始战栗,改为以腕相抵。

 他曾怕他是她少年懵懂时的误判,怕自己蛊发时控制不住伤到她,可现在卫觎只想牢牢留住她不放。

 他目光在簪缨甜美如蜜的唇上飞掠而过,嘴里咬出一点血,强迫自己清醒些,闭眼抵住她的额头,哑声道:“说你想我。”

 簪缨半阖上眼,与他呼吸与共,霎动着长睫,“我想你。离开你的第一天,第二天,很难熬,因为我的眉心发痒。分别后的第一个月,第二个月,也是很难熬的,因为我怕北地苦寒,你的裘衣不够厚……

 “春日时,我收到你寄至的亲笔,说要赶来给我过生辰,我十分欣喜,却又担心你行军的进程被我耽误。初夏时,听闻你大获全胜,那一日我整夜未眠,那是我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

 “观白,小舅舅,我拜每一座佛像时,心中念的都是你。你说,我有多想你。”

 卫觎揽紧她,“为什么这样会说情话?”

 因为是他,她的一腔心事便皆成皎月。

 簪缨情到浓时,不是想忍便能忍住,自然地仰头亲了下他的下颔。

 卫觎受了,簪缨又贪恋地去亲他的脸,吻他的嘴角,卫觎丹田里着了火,却始终一动不动地随她高兴。

 直到簪缨迷迷吻向卫觎嘴唇,卫觎克制地仰起头,绷出轮廓分明的喉结。

 溢出的笑音沙哑:“这里真亲不了,会出事的。”

 簪缨水雾弥漫的眸子蓦然清晰了,才发觉卫觎的身子在抖。

 那不是寒冷,也不是恐惧,他垂低的眼神散发着雄兽锁定了猎物的侵掠与兴奋,却用漫不经心的笑意掩饰得温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