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衔香

第44章 强掳(第2页)



 那本账簿上一共不过百余个人,长姐被盯上的概率,恐怕……不低。


 身居高位,这个姐姐行事还如此之张狂。


 当真是出乎她意料。


 江晚吟叹了口气,看来恐怕不必她动手,江华容先要被旁人清算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只顾着说话,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只等饮罢一杯茶这一局也该散了。


 江晚吟捏着杯子抿了一口,正搁下时,江华容眼一斜,忽然按住她手腕。


 “怎么了?”江晚吟不解。


 “你刚刚,用的是你姐夫的杯子。”江华容盯着她道。


 “……是吗?”江晚吟连忙缩了手,脸颊微微烫,“阿姐,我看不见,我、我并非有意的。”


 又抬起头,同陆缙道了歉:“对不住姐夫。”


 “无妨。”陆缙淡声道。


 江华容一看陆缙都不说什么,顿时头更疼了,想责骂又不好同一个看不见的人计较,便烦闷的斥了江晚吟一声:“虽是无心,你下回也当注意些。”


 “我知晓了。”


 江晚吟嗯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杯子,送他们出去。


 转身时,陆缙目光一垂,却忽然发现那杯子上的唇脂刚好印在他的唇留下的相同位置。


 他又多看了一眼江晚吟的眼,心下已经有了计量,擦身而过时轻轻笑了一声。


 ***


 平南王府


 安平这两日颇不好受。


 尽管那日已经试探过陆缙,知道了他的意思,但当真被拒时,安平还是又羞又气。


 可如今她父王已经箭在弦上,这桩婚事便是不成也得成。


 长公主视她如亲女,断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那问题便只可能出在陆缙身上。


 安详沉思道,陆缙不点头一定是为了江氏,从那日所见,他虽不喜江氏,但对她敬重有余,且江氏等了他两年,出于名声他也不能弃江氏于不顾。


 但……若是没有江氏呢?


 安平生下来便没了母亲,亦没个兄弟姐妹,她自小便被平南王当成男孩子养,心思果决,念头一起,便有了决定。


 何况不过是一个没落伯府的女儿,动了便动了。


 她擦擦泪,吩咐身边的长史道:“那个人不是说江华容也在那本账簿上吗?那便动手吧,倒也不需伤了她性命,最好是掳去一两日,将消息放出去,闹得满城风雨的,再寻个人多的时候剥了她衣裳,并着那几张写了她帮忙牵线的账簿当街丢下来。到时候流言一传开,即便国公府不休她,想来她也没脸面自己再待下去。如此一来,是红莲教做的恶,有周主簿的先例在前,也能与咱们撇清干系。”


 这是要毁了江氏的名声啊。


 手段虽阴狠了些,却着实有效。


 长史答应了一声,出了门便吩咐了去暗中通传。


 安平交代完,心口的气闷方缓解些。只是不知江华容这几日是受了敲打还是如何,往常她最喜赴宴,这几日却一直不出门,让人迟迟找不着立绘。


 安平又不想在江华容到王府赴宴的时候动手,免得令人生疑,便只好按兵不动。


 她正心焦的时候,距离平南王府宴请的前一日,江华容却突然出了门。


 正中下怀。


 安平立马将消息让人递了过去,她想,那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定然不会有闪失。


 ***


 开国公府


 自从知道红莲教那群亡命徒盯上了那本账簿之后,江华容这几日惴惴不安,生怕落得同张嫣一样的下场,并不敢出门。


 但陆缙已经起了疑,且正在协同稽查这桩案子,江华容生怕他查到账簿,知道她做的事。


 她食不下咽,卧不安寝,在这府里她又没个支招的,思来想去,便打算回府去,找母亲问一问该如何是好。


 正巧,族老那边已经说通了,林姨娘这几日便可入祖坟,于是江华容便借着陪江晚吟回府看林姨娘的名义一起回了府。


 她们出门的时候是早晨,车马如流,人声鼎沸,上京同过往一样,并无异样。


 前几日被丢到街上的断肢残骸似乎早已无人在意。


 回了伯府后,江晚吟同父亲一起去了祖父祭拜林姨娘,江华容则去寻了顾氏。


 见到顾氏,江华容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全涌了上来,一进府,便叫人关紧了门,眼泪唰地掉了下来:“阿娘,你听说了么,张娘子死了,周主簿也死了,听说是被红莲教的人盯上了,那本账簿上也有不少我的名字,我该如何是好?”


 “哭什么!”顾氏心疼地替她擦了擦泪,“死了便死了,你同他们可不一样,你如今是开国公府的长孙媳,国公府又是这京中序首的权贵世家,那些人是疯了不成才敢动你!依我看,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说什么‘弥勒下生’,‘替天行道’,不过是赚赚名声,忽悠那些贱民的幌子罢了,同山贼没什么两样,他们不敢动你的。”


 “可张娘子刚被砍了手脚,丢到了大街上……”


 “这指不定是谁做的呢,我看啊,你还是太年轻!”顾氏笑了一声,“那户部主簿可是个肥差,多少人惦记着,恐怕是有些眼红的冒充了红莲教行事,买-凶杀人罢了。你忘了,当初杀那个姓裴的时候,我不是也教你做过同样的事,让手底下人伪装成了山贼,好遮掩遮掩?”


 “……这倒也是。”江华容被母亲一开解,顿觉有理,但想起陆缙,仍是有些后怕,“可阿娘,便是暂且不提这劳什子邪-教的事,陆缙正在协同京兆尹稽查周主簿的死因,若是让他发现了账簿,知道我同裴时序的事,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倒是个麻烦……”


 顾氏微微皱了眉,她听闻这位女婿手段十分了得,让他查出来恐怕是迟早的事。


 “你一共替人牵了几条线?”顾氏问。


 “大约得有十来个吧。”江华容想了想。


 “糊涂!”顾氏倏地站起,怒斥道,“我当初是怎么同你说的,这些事做可以,但不能做的太过,短短两年,你就搞出这么多,你是生怕陆家发现不了?”


 江华容现在也觉得后悔:“我也不想的,阿娘,可高嫁之后,那些婶娘伯娘日日的往我跟前凑,各种东西变着花样的送,郎君又不在,我难免受用了些,不知不觉便做了这么多了,现在想想,莫说是你,我自己都不敢信。”


 “你……”一提到那空度的两年,顾氏又止不住心疼,叹了口气,“也罢,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总归你替人牵了十几条,这裴时序放在里面也不突出。且裴时序不过一介商贾,陆缙又不知他是何人。他便是查到了也顶多知道你卖官鬻爵,必定查不到私情上去。若是当真事发了,你千万记住,一口咬定同这些人只有银钱关系,再无旁的,然后再哭哭这两年的不易,想来,到时你顶多被斥责一顿,禁足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