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归霁茶暖不思

第68章 奶盐(第2页)



 苏稚杳愣了好一会儿。


 “我们难道不是正经恋爱吗?”


 “当然是。”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稚杳蹙眉看住他,闷闷道:“一边问我对婚姻的想法,一边把我往外推。”


 贺司屿眸光微烁:“不是把你往外推……”


 不等他说完,苏稚杳就出声打断,语气有些不悦:“你这跟圈子里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区别?怎么玩都无所谓,就是给不起婚姻。”


 没料到她会这么想。


 贺司屿肃容:“杳杳,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你不过就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她扯着哽住的喉咙,几乎是吼出声。


 苏稚杳当时听不进去他话,心中万千情绪起伏着,她以为已经熬过去了,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相爱,却发现那三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从一开始在机场,他就没想和她重逢。


 后来演奏会,也是她追出去找的他,他自己都说了,假如她不坚持,他没打算和她回到过去。


 现在总算又在一起,恋爱没谈上几个月,他又反反复复向她声明,她有抛弃他的权利。


 好像无论她表明多少次心意,都抚不平他心上那道凸起的旧伤疤,一个圆,只有她在奔跑着靠近他,他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一个人跑也是会心累的。


 苏稚杳眼睛里泛起水光。


 见她要哭,贺司屿伸手去抱她,苏稚杳赌气,甩开他胳膊,扭头就去拉车门。


 握住门把的瞬间,她停住,背对着他忍了下眼泪。


 “你说得对。”苏稚杳垂着眸,声腔微微哽着:“很多人比你好,如果是要结婚,很多人都比你合适。”


 虽然是他自己给出的承诺,但听到她说出来,不得不承认,贺司屿心脏还是刺痛了下。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就像他是贺司屿,他活在世上一天,就可能出现第二个罗西家族,假如重蹈覆辙,他有再深的爱意都无以为继。


 所以他才那么说,怕自己再连累她。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有了更好的依靠对象,如果她有了,那他便终生不娶,这样若有万一,也方便她随时回到他身边。


 他将一切都考虑周全了,就如三年前,他被管制前,他为她安排好了所有退路。


 唯一没考虑到的,是这姑娘错解了他用意。


 四周静得厉害。


 贺司屿抬起手,想要哄哄她。


 掌心悬在她发顶上方,还没落下去,女孩子的声音先响起,腔调寂寂的,含着轻微鼻音。


 “但没有人比你更爱我了……”


 车门砰响一声,她一走,车里瞬间空空荡荡的。


 贺司屿孤身只影坐着,想着她最后那句话。


 头一低,忽地笑了。


 苏稚杳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病房时,乔漪已经睡了,怕吵醒她,苏稚杳去了另一个房间,沐浴后,她穿着棉睡裙,坐在床边发呆。


 长发刚吹干,披散在肩背,随着她垂头的动作,丝丝缕缕落下来。


 其实她知道贺司屿没有错,他只是为她着想,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生气。


 她都不怕了,他为什么就不能果断些。


 丢在枕头旁的手机振动起来,苏稚杳拿过来,看到是贺司屿的来电。


 她手指捏紧,做了几个呼吸后,还是接了。


 手机握都耳边,男人的声音温沉依旧,轻声问:“睡了么?”


 苏稚杳冷落了他几秒,才出声:“还没。”


 “早点睡。”他在电话里,若无其事地关怀:“沪城晚上冷,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他这是在哄她吗?


 苏稚杳眼眶莫名又开始湿热。


 “嗯。”她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他应该到酒店很久了。


 有片刻的寂静,他和她都没有说话。


 分开时闹得不太愉快,尽管不是真的生他气,苏稚杳也做不到稀松平常,不自然地问了句:“你还不睡?”


 他柔声说:“这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怎么都睡不着。”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苏稚杳说不出话,他那边也很静,但声音裹挟着似有若无的风,听起来有空旷的感觉。


 应该是在阳台拨的这通电话。


 她想了想,说:“你睡吧,很晚了。”


 默了会儿,贺司屿忽然叫她:“杳杳。”


 苏稚杳克制着呼吸。


 听见他轻声说:“睡前想见见你。”


 苏稚杳心跳漏了半拍,转瞬意识到什么,她倏地从床边站起,愣神顷刻,趿拉着拖鞋,拉开阳台的门,跑出去。


 伏在护栏边,从十层的高度望下去。


 昏黄的路灯下,依稀可见那台私家车还停在原地,男人站在车外,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揣在裤袋里,半倚着车门。


 几乎是同时,他抬起头,望上来。


 苏稚杳错愕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回去?”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遥遥望着她:“你还在生气,我哪里敢回去。”


 苏稚杳鼻腔顿时酸涩,好半晌,终于佯装不下去,吸了吸鼻子,质问他:“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知道。”他如实回答。


 她微恼:“知道你还要说。”


 他在对面敛住气息,过两秒,平静说道:“我有必要给你一个承诺,跟着我朝不保夕,万一哪天你不愿意了……”


 苏稚杳心尖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你不是说过,会尽你所能保护我吗?”苏稚杳哽咽着问:“骗我的吗?”


 贺司屿回答:“不是。”


 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脸,苏稚杳还是瞪住他,抑不住哭腔,恼嗔着,话一股脑甩出来:“贺司屿,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啊!”


 他不吭声,任由她骂。


 “和你在一起,我想的都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给你添麻烦……从来没有想过你身边太危险,要和你分开,再去找别人。”


 苏稚杳越说心里越难受。


 难受的不是自己,是想到他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又为她操心到把自己都赔进去的地步,虽说只要她不离开,就不会发生,可那是另一回事。


 苏稚杳眼泪止不住往外掉:“你要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才是耽误我……”


 她哭得像个孩子,抽抽搭搭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