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娇的卢

第 79 章(第2页)

“我没骗人。”

“噢。”

“你说你也想要一个火狐斗篷。”

妍丽的火红,在冰天雪地里确实好看。

兜帽上那圈雪白色的狐狸毛也衬着雪景。

大雪纷飞,一时只听得见靴子碾过积雪的声音。

她怕自己掉下去,忍不住圈紧了他的脖子,小声为自己辩解:“好看。”

不是因为别人有的她也想要。

而只是因为好看。

少年的双手托着她的腿弯,“听见了,过几天才能去围猎。”

她忍不住翘起唇角,“那我的会和岑澜的一样好看吗?”

隔了许久,少年嗓音清润,却又莫名能让人信服,“会比她的还好看。”

这些梦将她拖回了陈年旧事。

姜云岁感觉自己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所以上一世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些事,她总是没那么容易想起来,之前母亲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太愿意承认。

好像的确…

她和裴闻曾经是很亲近过的。

后来为什么会那么怕他呢?明明一开始她没有那么怨恨他,明明上辈子她也是想过…如果他还肯好好待她,她也愿意同他过一辈子。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不珍惜她,给她的只有无止尽的索取,和看不到尽头的囚禁。

把她关起来,谁也不让她见。

那样遭践她。

姜云岁醒来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脸上什么时候都是泪也没发现,抬手摸了摸脸,一片潮湿。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好在眼睛看起来不肿。

院子外,底下人又忙着在张贴新的窗花。

忙忙碌碌的,原是快立冬了。

宜春在她耳边念叨着立冬该吃饺子,她坐在镜子前望着眼睛红红的自己,心里又想到了别处去。

立冬这天是阮洵期的生辰。

他以前和她说过,小时候家境贫寒,便是过生也只有一碗素面可以吃。

母亲会用绣一个带福字的荷包送给他,就当生辰礼了。

姜云岁忽然叫宜春将她存金银的小箱子拿了出来,里面还有些很漂亮的首饰,这些东西送给他也不像话,可是她不会绣活。

绣不出活灵活现的飞禽,也绣不好福字。

姜云岁放下金银,看向身后的人,“宜春,你教我绣一个荷包吧。”

郡主不太会做针线活, 也不喜欢。

还是头一次开口让她教她。

宜春以为郡主这是想要报答世子, 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过了晌午,姜云岁才慢吞吞的去裴闻养伤的院子去找他,周述守在门外,看见她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不过他既然没有开口,姜云岁就不会主动去问。

屋子里浓郁的药味闻起来都让人觉得苦涩。

裴闻已经能下床了,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坐在窗边,阳光均匀落在男人精致的面庞,五官立体深刻,轮廓好似又清瘦了几分,低垂眼睫,透着几分凌厉的美色。

他很好看。

姜云岁在门边停了停,随后缓缓走了过去,“我听说你醒了,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一路上,姜云岁也只酝酿出这一句话。

裴闻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朝她望了过去,瞳色漆黑,眼神深深,看不穿也看不透,他轻声吐字:“疼。”

姜云岁的嗓子忽然有点涩,她也知道应该是很疼的。

大夫那儿不都有止疼药吗?就像麻沸散,敷在伤口上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没吃药吗?”

“吃了。”裴闻对她招了招手,她气色红润,这两天过得应当很好,默了几秒,他接着说:“吃了药还是会疼。”

姜云岁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不是大夫。

她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被他捉住手腕往前扯了扯,她差点要撞倒他身上,近在咫尺,都能将他身上的药香闻得清清楚楚。

清冽的、好闻的,像是一卷铺开的书墨。

徐徐漾开,带着点苦涩的味道没入鼻尖。

姜云岁顾忌他的伤,便没有推开他。

裴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任谁夜夜梦见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都会被逼疯,会变得敏感又暴躁。

他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唇角,又施了点力道碾过她的柔唇,想要擦干净那并不存在的血迹。

直到小姑娘怯怯的说了声痛,他才回过神来,男人的长指却又不受控制的作乱。

漫不经心探入她的舌尖,涎水沾染指尖。

暧昧的叫人红了脸。

姜云岁推开了他,有点生气,“你做什么?”

裴闻看见她离自己这么远,眼神暗了暗,又将她扯了回来,“刚才是我失控了。”

姜云岁低着头也不说话,没再这儿待多久便回了听澜院。

连着几日,姜云岁也没有再去见过裴闻。

她忙着和宜春学着绣荷包,她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好几次都被针头戳了手指,戳出了几个血泡。

裴闻还在养伤,虽然没来她这儿,她的一举一动倒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得知她最近对绣活感兴趣,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做的荷包,果真,立冬还没过去几日,姜云岁就打算出门。

好似临时清醒过来,马车停在阮洵期家后门的那个小巷口,又折返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她其实不都该再去打扰阮洵期。

更不该越线。

姜云岁把自己好不容易绣成的荷包收了起来,锁进了柜子里,这辈子都不打算拿出来了。

裴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不在乎他的伤势,却还牢牢记着别人的生辰。

裴闻又咳了起来,伤势没好全,每次咳嗽都会牵扯到胸口的伤,撕裂般的痛还不如心里那阵麻木。

她昨天还去别院看了那个被划伤了脸的奴仆,一个认识了没几个月的奴仆都能让她记挂这许久。

偏偏她就是能对他的死活视若无睹。

裴闻也不觉得心寒,他只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