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香草芋圆

第11章 第 11 章(第2页)

 阮朝汐:“?”


 “阿父早已过世,只从阿娘口中听说是个单字。似乎是‘直’,或者是‘纸’?分不清了。”


 想起杨先生的警告,她再度试图分辩,“冒姓是大罪,小的不敢攀附高姓。”


 “阮芷。” 阮荻陷入了沉思,“司州分支第七房,似乎是有一位名叫阮芷的族兄。但司州分支前些年京城动乱时遭难,四处流落,许多失了踪迹。不知那位族兄年纪多少,如今下落何处……”


 阮朝汐:“??”竟有如此巧合?


 毕竟是无凭无证,只靠几句言语闲谈,一副出挑相貌,籍籍无名的乡野小童,绝无可能和世家大族联宗。阮荻揣测了半晌,最后也只是嗟叹神伤而已。


 “司州,司州。多事之州。” 阮荻喝了整壶美酒,随手拿起长箸,又敲起了琉璃盏,曼声长吟,“山中兰芷,何弃路旁?珠玉蒙尘兮,令我心摧伤!”


 阮朝汐微微瞪大了眼,她头一回见高门郎君喝醉后撒酒疯,居然是这种文绉绉念诗的撒酒疯模样。好别致 ……


 她一分神,斟酒的动作未停,眼看美酒满溢杯沿,即将泼溅案上,荀玄微抬手扶了下酒壶。


 “莫要多心。阮郎醉了。”他温声对她说,“令他‘心摧伤’的另有其人,并非因你之故。”


 阮朝汐猛地回过神来,目光盯着面前溢满的金杯,轻轻吸了口气。


 前几日孔大医在书房看诊,曾慎重交代过,坞主病中不宜饮酒。若实在躲不过宴饮,也不能超过两杯的量。


 他自己有分寸,只浅酌两杯便停下,空杯放于案上,未再要酒。自己却被阮大郎君分了神,随手倒满了第三杯。


 此时,分心的罪证明晃晃地摆在长案中央,她瞪着那杯酒,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置,默不作声任由人喝了,还是当场请罪……


 耳边传来主宾二人的雅谈应对,郎君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酒处。


 她心里拿定主意,恭谨地垂着眼,捋起袖管,指尖悄然挪向金杯。


 冰凉的杯底,细微挪动,并未有任何人留意到此处。她在长案下方展开衣袖,准备接酒。酒杯已经被她无声无息挪到案边,指尖用力,眼看就要翻倒酒杯,毁尸灭迹。


 漆木案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屈指敲了一记。她的动作倏地顿住,荀玄微已经把酒杯接过去,若无其事举到唇边,啜了一口。


 阮朝汐猝不及防,再次轻轻地倒吸一口气。


 阮氏家仆送上了扇贝形状的精巧玉碟,里面盛放一撮色泽晶莹的五石散。阮荻借着七分醉意,直接服下了药散。


 “从简[2],许久不见你服散。” 阮荻举着玉碟示意,“莫非你在云间坞的神仙景致里待久了,忘了人间的神仙事?快快拿一副出来,你我同服散,乘风共遨游。”


 “在我这里服散?” 荀玄微的酒杯停在唇边,“云间坞地广山阔,行散[3]时若走失了,醉卧山野,被山中虎狼叼走,你家中莫要怪我。”


 “地广山阔,我去哪里都无妨,醉死山野亦风流。” 阮荻哈哈大笑,“若是侥幸未醉死……来得仓促,把你荀氏家臣借我几个,怕什么山中虎狼。”


 说话间,五石散已经起效,气血涌动,阮荻前一刻还正经直身跪坐席间说话,下一刻,突然推开杯盏,伏案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