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香草芋圆

第67章 第 67 章(第2页)

 两边视线交错的瞬间,钟十郎瞬间感觉大事不好,猛地回身一扑,死活拉扯住身边就要暴起拔刀的钟少白。


 “快把他刀拿走!”钟十郎喊来亲信部曲,死死压着幼弟,急促地劝阻,“别冲动!看看对面多少精锐部曲!想想荀氏的势力!想想你家阿娘!”


 钟少白被众人压在马车厢壁上,他吃了骨裂伤未愈的亏,被压制得不能动弹。黑亮的眸子大睁着,眼底瞬间充血,几乎裂了眼眶。“他有部曲,我们没有?阿兄,我们有两千部曲!”


 “两千部曲,是听闻你伤了腿,为了表明钟氏壁的不满,大张旗鼓迎你回去的。”钟十郎也靠在车壁上,疲惫不堪。


 “不是来和荀氏结仇的。小十二,我们钟氏的根基在豫州,颍川荀氏是豫州第一大姓,荀三兄是荀氏下一代的家主。钟氏和荀氏世代交好,怎能为了个旁支女郎和荀三兄结仇。你冷静点。事已至此,跟我回去。”


 钟少白咬着牙不应声,原地剧烈挣扎。部曲死死压制着他。


 钟十郎回头去望,荀玄微站在原处未动,依旧睨着坞门外的吵闹动静。


 钟十郎吩咐周围部曲,“把十二郎弄进车里去。不必辞行了,赶紧走。”


 部曲们围过来,嘴里不住地劝着,连哄带拉地要把十二郎送进车。钟少白扒着车门不肯进去,挣扎间手指抠进了木柱里,几处指尖渗出了血,部曲们恐慌起来,钟十郎叹着气亲自过去掰他的手。


 眼看要被拉扯进了马车,钟少白带着愤怒,绝望,满心的不甘,撕心裂肺地大喊,“十二娘!阿般!阿般!”


 夜风呼啸,吹动林木。


 不同于坞门下的嘈杂忙乱,山道这边的荀氏车队安静无声,车马已经停下,除了轻骑偶尔来回踱步的细碎马蹄声,再无其他声音。


 少年的大喊声近乎嘶哑,声声催动肝肠。阮朝汐大半个身子笼罩在幕篱里。


 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侧过身来,冷静地和身边的郎君商量。“十二郎闹得太厉害了。荀三兄,让我过去亲自和他说,让他随他兄长回去钟氏壁。他会听我的。”


 荀玄微并未反对,只叮嘱一句,“我领你过去。幕篱莫要揭下。”


 “好。”


 特制的幕篱太过厚重,遮蔽视线,看不清前路。身侧带有薄茧的男子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被领着,缓慢往坞门下的钟氏车队走。脚下遇到了碎石,便有嗓音温和传来,细心地叮嘱她小心避让。


 走着走着,附近的火把光芒黯淡下去,她在幕篱里眨了下眼,眨去了眼底升腾的雾气。


 当她走近时,钟少白的大喊声便停了。


 眼前朦朦胧胧的显出少年高挑的身形。他经历了一场剧烈挣扎,狼狈不堪,已经顾不上衣衫齐整,周围部曲压制他的动作一松动,他即刻奔过来。


 “阿般。”血迹斑斑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蹭上了绯红,看得心惊。阮朝汐的视线往下,透过幕篱下摆,盯着伸过来的染血的手。


 “少白,疼不疼。”


 钟少白的喉咙里冲出一声哽咽,强忍住了。他狠擦了把眼角, “我没事!阿般,随我来。”他发狠地拉着阮朝汐往远处走。


 阮朝汐被他牵着衣袖,眼前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往前头走,边走边轻声劝他,“别冲动,冲动无用。听我说——”


 钟少白意识到她的幕篱碍事,脚步放缓下来,仔细地领她绕过坑洼,赶在她踩到碎石前把石块抬脚踢走。两人走去一处僻静碎石道边说话。


 荀玄微的脚步停在十步外,淡漠地看着,并未跟上。


 回程路上,他已经把厉害关系说得极清楚。钟少白触了他的逆鳞,他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但既然当面直说出来,那就只是个警告。


 阮朝汐听明白了,开口为钟十二求情。他也主动留下一线余地,给他们独自说话的机会,让阮朝汐自己劝钟十二离去。


 十几岁年纪的爱恨似风,孽缘刚开始没几日,当面迅速斩断,好过拖拖拉拉,纠缠不清。


 碎石满地的野道边,阮朝汐缓声劝钟少白回去。


 “莫要再闹了。回去吧。”


 “云间坞是他的地盘,你我在坞门下怎么闹也无用的。不要冲动,不要做无用吵闹,你回家去。”


 “他说会在年底前去阮氏壁提亲。如今距离年底还有两三个月之多。你先回家去,总有办法的。”


 钟少白握着她的手不放,激烈地拒绝。过于强烈的情绪之下,连扎在指甲里的木刺都失去了疼痛感觉。


 “我不能放心留你在他这里!他对你生了觊觎心思,把你留在他的云间坞里,岂不是羊入狼口!两三个月那么久,你一个人……如果他对你不安好心……”


 阮朝汐听懂了他难以当面说出口的顾虑。


 她仰起头,隔着一层遮蔽视线的黑布,平静问他。“荀三兄把我留在云间坞里,到年底两三个月。期间我失了清白,你就不要我了?”


 面前的少年霍然抬起视线!


 钟少白露出震撼的神色,跳起来急道,“我要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要你!我只是怕……”


 “怕什么。”阮朝汐直视着他,“心里有什么顾虑,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