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香草芋圆

第 111 章(第2页)

该如何说?或许可以直说。

告知的声线放得格外和缓。

“剂量不重,略加抚慰便可以消解了。放轻松,闭上眼,就当你睡了。”

双层绡帐被人从里拉下。里外两层的皱褶处仔细地抹平齐整,流苏一丝不乱地捋好坠下,把卧床里遮挡得严严实实。

垂下的帷帐里安静了好一阵,才又传来安抚轻哄的说话声。

“莫慌……身子不必绷得这么紧。睡着的人都会放松的,是不是。”

慌乱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

帷帐里断断续续地响起了小兽般的呜咽,再传出声音时,问询话语带了隐约笑意,“出了许多汗,可舒服了?”

隐忍细喘的声音倏然消失了。

沉寂了一阵后,荀玄微轻声哄她,“是我不该问。你看,我的手在这里,随你处置,就当赔罪了。”

阮朝汐在昏暗里睁开湿漉漉的浓睫,咬住了他递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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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少人的水榭岸边传来大群脚步声。

“正好那边有个水榭。天气燥热,阿治,你我兄弟过去水榭休憩片刻可好?”

太子边走边笑,“这处僻静,景致又好,圣驾去了许久不回……该不会在这处休憩吧。”

阮朝汐从睡梦中惊醒,蓦然要坐起身。

严密放下的双层帷帐里,光线昏暗。荀玄微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无需担忧,继续睡。”

水榭外把守的李奕臣出面挡住来人。“太子殿下,宣城王殿下,两位还请止步。”

太子哈哈大笑,“竟然把我们两个拦了,看来圣驾果然在这处休憩。走,阿治,我们去和父亲讨杯冰水喝。”

荀玄微起身下了卧床。

透过两层轻绡帐,朦朦胧胧的身影出去了。明亮的水光在开门时映进瞬间,又消失在关闭的门外。

荀玄微出现在水榭的瞬间,步道外走近的脚步声骤然停了。

“荀令君……你怎么在此处?”

“臣游园疲乏,在此小憩片刻。”荀玄微淡淡道,“一处空置水榭而已,无意中被臣占用,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无知者无罪,还请殿下宽恕。”

太子停步愕然片刻,左右寻找熟悉的人。理应在此处等候的石康来不见踪影。

他意识到谋划有变,装作无事地笑一声,“无妨,荀令君休息便是。”转身便走!

对话耽搁了片刻时辰,曲水步廊两侧的兵士蜂拥而出,把岸边等候的众多东宫护卫内侍圈在一个大圈里。

萧昉抹了把热汗,从阴凉处踱出来,热络地打招呼,“太子殿下停步!圣驾震怒,召太子殿下过去当面说话。臣寻了半个林子了。”

太子惊疑不定,“圣驾在何处?传召孤何事?又为何事震怒?”

萧昉笑道,“御前当面便知。圣命难为,太子殿下莫怪啊。”嘴里客客气气,行事绝不客气地把人请走。

带着暖意的微风,吹皱满池春水。岸边呼喝斥责声逐渐停息,动荡的水面平静下来。

恢复了安静的九曲长木步廊回荡起另一片脚步声。

元治站在步廊水道,惊慌地询问,“这……荀君,怎么回事?之前我们不是商议好,要从长计议,缓缓图之?怎么……怎么突然出事了?”

“好叫殿下得知,我们这边从长计议,东宫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殿下可知,东宫今日为何殷勤领殿下来这处水榭?”

“自然是寻一处落脚地休息……难道有什么诡计?”

“九娘被东宫安排在此处水榭。”

“什么?!”

“东宫把九娘安排在此处,意图引圣驾来水榭,又引殿下来此处水榭……打算两边撞个正着。”

“殿下几次三番和臣说,假意依附东宫,取得东宫信任,徐徐图之。但东宫容不下这份打算。看,今日便借着九娘试探殿下了。试想,如果今日当面撞破了圣驾和九娘在一处的场面,殿下是大怒起兵谋反,还是忍气吞声?”

“我……”

“殿下心里的大业,是‘徐徐图之’,等候圣驾信任托付。而不是‘起兵冲杀夺取’。殿下的反应必然是忍气吞声。然而东宫把殿下的反应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信任殿下。以后又如何能‘假意依附东宫,徐徐图之?’”

元治羞恼中带了三分惊疑,“荀君所言,可有证据?!”

荀玄微转身走入紧闭的水榭门。

片刻后,阮朝汐单手拢住长发站在门边。

她为人证。东宫大监石康来的尸体为物证。

李奕臣从水榭侧屋拖出了石康来的尸体,给元治当面验看无误,砰一声响,尸体捆石抛入池水中。

元治震惊无言。

良久后,才呐呐道,“九娘……太子当真打算把你献给圣驾?”

阮朝汐没有应声,当着他的面把染血的金簪抛去池水中。“差点鱼死网破。”

元治倒抽一口凉气。

微风吹起乌黑浓密的发尾,荀玄微抬手替她捋了捋春风吹拂的乱发。“回去休息罢,不会再有人来这处水榭了。我送宣城王殿下去岸边。”

“萧昉擒获了几名东宫内侍,问出东宫把九娘安置在水榭,又意图引圣上来水榭之事。白鹤娘子当时正在伴驾,闻言大哭大闹,圣驾狼狈不堪。殿下也去罢,把太子殿下亲自引你来水榭之事也告知圣上。”

元治犹犹豫豫,“如此一来,和东宫就完全撕破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