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香草芋圆

133. 番外二· 萌宠if线 一觉醒来变兔兔(?)……

今天是难得的休沐日。

天光还没有大亮,微光照进昏暗室内,垂落的帷帐里传来清浅安稳的呼吸声。

帐里安睡的郎君身上,一只圆滚滚的雪白长毛兔儿翻了个身。

从温暖的胸膛滚了下来,摔在柔软被褥里。

不甚清醒地睁开了乌黑的眼睛。

起先迷迷糊糊地瞧了眼周围,熟悉的雕花床板,熟悉的青色帷帐,熟悉的衾被,感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视野里出现了沉睡着的郎君的侧脸。鸦色眉鬓,轮廓优美,漂亮的星眸阖拢,人在沉睡中显得放松宁和。

今日是休沐日,他清晨未起身并不奇怪。

但是为什么。

人会突然……这么大……

长毛白兔儿震惊地蹲在床头。在它没有察觉的时候,两只粉色的长耳朵不自觉竖得笔直,耳廓紧张地动了动。

它谨慎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试探地碰了下视野里显得体型巨大的沉睡中的郎君。

轻易就碰到了。不是虚影。不是做梦。竟是真的。

等等!刚才伸出去的不是手,那是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乌溜溜的圆眼睛往下,盯着自己的脚掌。

雪白的前脚掌,外表覆盖了一层柔软的绒毛,内里是粉红色的肉垫。此刻正明晃晃地往前伸,搭在衾被里伸出的一截玄色衣袖上。

“……”

乌黑眼睛瞪得滚圆,雪白兔儿瞬间弹起身,两只后脚掌撑着床板站直,举起两只前掌,难以置信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又不死心地查看自己的身体。

毛茸茸。一片毛茸茸。

它原地站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顺着头顶传来的奇异的感觉,前掌往上摸——

摸到了两只细微抖动的敏感的长耳朵。

微微颤抖的前掌,顺着身后传来的奇异的感觉,往后摸……

摸到一小截圆嘟嘟的尾巴。

“……”

全身的长毛都炸了。

——

荀玄微在清晨微弱的日光里醒来。

他向来起得早,今日休沐不必入朝,也不过比平常多睡了半个时辰。

帷帐低垂,床里光线依旧昏暗。总是睡着睡着就贴近怀里的人,今早难得没有趴在身上。他噙着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手往身侧衾被里摸索。

居然摸了个空。他诧异地掀开帷帐,目光在室内寻觅。

室内无人。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窗边响起,就在他起身的同时,妆奁台处啪地一声巨响。

铜镜从窗边的妆奁台高处翻倒地面,摔成两半。

荀玄微顺着动静往妆奁台上望去。

一只巴掌大的纯白长毛兔儿,两只后掌撑立身子,两只前掌悬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本放铜镜的地方,从头到尾巴写着震惊。

铜镜翻倒的巨大声响也惊吓到了它,粉色的长耳朵敏感地抖动着。

泪汪汪的一双乌黑眼睛转过来对着床边,他看过去的同时,兔儿正也盯着他。

“咦,哪里跑出来的兔儿。”

荀玄微放轻脚步走近过去,兔儿压根不躲他,他轻轻松松地把它拢进手掌里,长指熟谙地梳了梳背后的雪白长毛。

入手一片柔软,背后没有坚硬黑毛,显然不是主院里蓄养的山兔品种。

荀玄微把兔儿托高,于视线平齐处打量。

“是不是阿般喜欢你,把你从集市带回来,昨晚的笼子又没关好?”

兔儿当然不会说话。但蹲在他手掌中,乌黑眼睛水汪汪地仰望过来,三瓣嘴翕动了几下,看起来倒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荀玄微莞尔,捏了捏柔软的粉色长耳朵。

“难怪阿般喜爱。确实长得乖巧可爱。”

他袖中揣着兔儿,开门往外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以指腹四处揉捏着长耳朵。

“阿般大清早的起身去何处,你可看见了?我们一起去寻她可好?”

这是个煦暖的五月夏日。初夏微热的风刮过一楼木廊,从容平缓的脚步声沿着木廊走出几步,突然停了下。

从袖里拎出小兔儿,托在手掌上打量。

“看着乖巧,怎么咬人。”

兔儿面无表情蹲在手掌上,两只粉色耳朵往下垂,被揉捏到发红的敏感耳廓互相交叠,藏在脑袋后面。

———

正院的女主人不见了。

昨夜还好好地在一处入睡,看守正院的部曲也未看到出入动静,人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

也并未听说昨日带回任何兔儿和笼子。

荀玄微揣着兔儿转了一圈,确认人不在青台巷,吩咐去长桑里赐宅处打听一下,人是不是清晨去了郡主府。他自己回主院等候消息。

坏脾气会咬人的小兔儿被放在长书案上。面前摆放了四碟新鲜采摘的菜心,萝卜,青草,柰片。

荀玄微自己面前摆放了四碟小食,一碗粳米粥。

他用了半碗粥,取了块芝麻胡饼,刚刚递入口中,书案对面的兔儿蹦蹦跳跳到他面前,乌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胡饼。

“想吃胡饼?”荀玄微噙着笑阻止,“闻着香甜,里头放了油,兔儿不能吃。”

从对面的小碟里取出一片菜心叶子,递到小巧三瓣嘴面前,“乖,吃点菜叶。吃饱了等阿般回来。”

兔儿嫌弃地躲开了生菜叶。

“不喜欢菜叶?倒是少见。”荀玄微又依次喂了萝卜,青草,直到取了柰片递到嘴边,兔儿才低头咬了一小口。

细小的进食声响里,荀玄微把装柰片的小碟拿过来,放在兔儿面前,“当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兔儿。阿般也喜欢吃甜柰。”

投喂柰片的同时,长指轻缓地抚摸背部的柔软长毛。兔儿敏感的粉红长耳朵动了动,没有躲。

啃食完了两片柰,轻盈地跳到荀玄微摊开的手掌里,仰起头,乌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瞧。

荀玄微注视过来的目光温柔带笑,“倒像是听得懂说话似的。虽然会咬人,当真可爱。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兔儿。”

下一刻,两只长耳朵被拎起,背后一小截圆滚滚的尾巴被拉平拽直,从尾根到尾尖仔细地摸了一遍。

小兔儿猝不及防,三瓣嘴里还叼着小半片甜柰,举着前掌,全身白毛炸起,呆滞地悬在半空。

面前的郎君开始一处处地查看。

“白色长绒无杂毛。圆尾。脚掌前后皆是粉红肉色。”

指腹轻轻地揉了揉柔嫩粉红的脚掌,自言自语,“眼睛倒是纯黑色。从头到尾不见一根杂毛色,确实是罕见的品种。从哪里寻来的。”

握着长耳朵的力道放轻,把悬在半空的兔儿放回长案上,轻轻一压。

“躺好了,看看是小公兔还是小母兔……”

原本茫然躺平的兔儿突然挣扎着蹦起,原地翻了个身,趴在长案上。

荀玄微耐心地抚摸了几下背部的长毛,指腹稍微用力,试图让它翻回去。嘴里温声轻哄,“别怕。只是查验一下是公是母,看一眼就好了。来,翻个身——”

“嘶……”指尖又被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恶狠狠的,兔儿四只脚掌紧贴在长案上,几乎趴成了一只雪白毛球,水汪汪的一双乌黑眼睛瞪得滚圆。

被狠咬一口的长指伸过来,刮了刮兔儿下巴。

“坏脾气。咬我也就罢了,等你主人回来,千万莫要咬她。”

装着柰片的小碟推过去,“继续吃点甜柰,莫要四处乱跑。我要做事了。”

空白文书在书案上摊开,面前骨节有力的手提笔蘸墨,斟酌着落下一行字迹。

从他握笔开始,就目不转睛蹲在旁边的兔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原地转身,蹦蹦跳跳地直奔砚台,毫不犹豫抬起前掌,啪,探进砚台墨池里。

一滴墨迹飞溅到握笔的手背上。

荀玄微笔下顿了顿,视线转过去盯着砚台边不寻常的动静。眼睁睁瞧着通体雪白的兔儿,把前掌在墨汁里浸得乌黑,蹦蹦跳跳地直奔文书而来。

“……”

才在纸上按下一个墨爪的兔儿,又被拎着长耳朵提起。荀玄微抱着它去洗乌黑的脚掌。

“我写字,你也要写字不成?洗干净了去地上待着,莫要毁了才起头的文书——嘶!”

又被咬了。

按着前掌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兔儿恼火地自己跳到地上,直奔床榻而去。

它是从床上变成这样的,说不了话又写不得字,得回原处看看,如何才能变回去。

围着木床脚扒拉了几下,蹦蹦跳跳,跳不上去。

荀玄微弯腰把蹦哒的小兔儿拎上了床榻。“你要寻什么?”

兔儿一溜烟钻进了卧床深处。昨晚入睡时穿的鹅黄色单衣还好好地在原处。

奔出去一圈又跑回来,咬着两边掀开的青色帐子,往中间拉。帐子合拢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

“郎君。”门外的人声模模糊糊地回禀,“……去过长桑里郡主府邸了。不见人……”

房门重新虚掩起。

荀玄微多了些凝重思索的神情,缓步往床里走。

他托着兔儿放进床里时,一眼看得分明。昨晚她入睡时穿的那套衣裳,鹅黄色单衣,粉白色抱腹,甚至女儿家贴身的单袴,都好好地留在床上。人却消失无踪。

究竟去了何处……

垂落的帐子边缘细微地动了动。隔着青色纱帐,一个朦胧的窈窕身影蓦然出现在床里。

阮朝汐坐在鹅黄单衣上,深吸口气,缓缓探出前掌……

属于自己的纤长柔白的手再度出现在视野里。

她反复打量自己光滑的手背,又谨慎地查看身上。探查到一半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闪电般往身后摸,往头顶上摸。

没有一碰就炸毛的圆尾巴,也没有过于敏感的长耳朵……

她无声地吐出口气,绷紧的雪白肩头放松下来。

下一刻,面前垂落的帷帐却从外掀开了。

阮朝汐:“……”

荀玄微站在床边,挑起一角帐子,看清床里坐着的不着寸缕的少女,视线凝了一瞬。

下一刻,又轻飘飘扫过她抬手抚摸头顶耳朵的动作。

“来无影去无踪。阿般,解释一下?”

阮朝汐飞快地放下了手。装作无事人般,扯过单衣裹在身上,柔滑乌发垂下,遮住了微红的耳尖。

“什么来无影去无踪,我分明一直都在屋里。”

一觉醒来,突然变成巴掌大的雪白兔儿、被人捏来捏去,提来提去这种事……

不说。

打死也不说。

—————

一个晚上就在荀玄微的旁敲侧击和阮朝汐的坚决不认中过去了。

第一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阮朝汐躺在光线昏暗的床里,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手。

没有毛茸茸的脚掌。

没有又变成兔儿。太好了。

身侧空荡荡的,荀玄微有时早起入朝,不欲惊动她,会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去。

但今日不对。

室内寂静无人,入朝的紫袍官服还好好地搭在床头木架上,起身穿用的木屐依旧放在床边。就连他昨晚穿的玄色单衣,都整整齐齐铺在床上。

人却不见了。

阮朝汐四处寻不到人,转过头来,盯着身边落在床上的玄色单衣,隐约间若有所悟,直接掀开了衾被。

一只通体毛色乌黑的罕见玄猫,安静地蹲在被褥里。

金色瞳孔的漂亮眼睛无辜地盯着她。两边对视片刻,玄猫探出毛茸茸的前掌,轻轻往她手臂上一搭。

“喵呜。”

《番外一·萌宠if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