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回:以梦为马(第2页)

    一叠出自他一人之手的公文、包起来的章子、叠好的朝廷任命状、为数不多与母亲来往的书信、一个砚台、些许墨石、两只旧毛笔、一个烛台、三只半蜡烛、一个火折子、一床冬被、一身冬衣、一件褂子、一双破布鞋和草鞋、一副碗筷、一口锅、一把菜刀、一个炒勺、一串打了结分好日用的铜板、一只盆、一只豁口瓢、一只打水的桶。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全部。

    最后要说的,便是他的伤口了。他被人从身后刺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按照默凉的说法,此人虽然没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却“漏洞百出”。凶手完全可以抹了思琰的脖子,只留下一道细细的、割断动脉的伤口,让他失血而死。这样一来,人们就无法判断出他使用的到底是什么凶器了。默凉说他们都认为,这是外人作案,但动机不明。因为在那种穷酸的地方,绝对没有这样又快又利的好刀。

    实际上,那伤口只有一边薄,另一边厚,所以凶器是一把刀。能将人完全刺穿的武器,必然是一把长刀,而不是匕首之流。伤口是直直贯穿的,所以是一把直刀。

    他们都不知道慕琬是否有认真读完这些备注。但在山海眼里,这个杀手并不愚笨。

    而是自负。

    他根本不在乎。

    默凉最后草草写下一句,一切安好,勿念。他大概认为慕琬不会回来。但他们两个究竟谁更懂慕琬一点呢?暂时还不知道答案。

    唯一知道的是对伤口的形容,这不禁让三人同时想到一位老相识。手法也像——雁沐雪不也是被直刀刺破心脏吗?不过是从正面而已。硬要说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理由。慕琬的事和她哥又有什么联系?若有人想骗她回雪砚谷,大可不必如此折腾,跑到那种蛮荒之地。而在那种地方,没什么劫财的说法,更没有朝廷争斗的理由了。思琰的为人,应该也不会结仇,至少在那种地方能和什么人结仇?撑死是和当地一些顽固的家伙有些矛盾罢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官老爷”,没人会挥刀弄枪。

    他死了,村民们很难过。所有人都很难过。

    “之前聊天的时候,她说有机会,会带我们见见她哥。”黛鸾说。

    “等她好了,我们立刻就走。”施无弃说。

    山海和阿鸾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柒姑娘。山海有些犹豫地问:

    “去哪儿?”

    “雪砚谷啊。”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她会回去吧?”

    “是……可是返魂香……”

    “没什么着急的。我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两天。”施无弃无所谓地耸肩,将两张纸对折并塞回了信封,“上一次,我不是没能和你们去吗?还有那个姑娘是不是也住在附近。若还有机会,我们可要去澄清一番。听阿鸾说她是使扇子的,时间允许,我还能指点一番。还有那个奇怪的香炉,我们当初不是说若真的毫无头绪,就去问云外镜吗?虽然我记得阿鸾说他很不靠谱。”

    “啊哈哈……也不能说完全不靠谱吧。”

    慕琬若是知道了他的打算,一定会很感动吧?

    可他们不能这么说,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何时能真正恢复过来,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谁也不能替她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