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无从下口(第3页)

    “这东西……怎么审?”

    的确,这东西和她见过的、审过的“人”太不一样了。许以高官俸禄、珠玉美色,或以同伴家人的命运循循善诱,下软刀子逼迫——这些对这样一个妖怪,显然都不会管用。她也见过酷刑,浸了水的鞭子在敌人皮肤上炸响,烧红的烙铁嘶嘶作声,让简陋的遮蔽里弥漫出奇异得让人几欲作呕的焦香。她想起他们来时那晚,在火海里那些怪物也没有多么痛不欲生的模样,顶多是被打乱了分寸,而他们的兵器……她的兵器,对夜叉的伤害十分有限,祈焕主要是靠阴阳术制约它们。若说他们之中,有谁能切实让这妖怪感受到威胁……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白涯淡淡地说着,将刀对准了垂死挣扎的妖怪,“只要是活物,大多都怕死。”

    暖黄的天光下,利刃泛出森白的光。

    脚下的挣扎陡然激烈起来,那种难以言喻的鼓噪声加剧了,简直像烂泥潭被煮开一样,一股子臭鱼烂虾的味道也像。祈焕本来嫌弃地向后仰着身子,这会儿脸拧巴得更厉害,还不得不加紧了力道,手忙脚乱按着夜叉咬牙切齿:

    “老白,你还是少摆花架子吧。我看他是挺怕死的,我也怕死,你能不能抬抬贵手让他更怕死点……”

    “别吵。”

    白涯的声音冷冰冰的,不知是冲着谁,被符咒束缚着的妖怪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不可能会这么听话,究其原因,想来是因为此时抵着他脖颈的刀刃,一瞬前轻快而凶狠地避开他身上缠绕的符纸,在它袒露出的小腿上深深割裂了一道。污浊焦臭的液体喷涌而出,在场的另外二人都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因为这味道,或因为这场面。白涯弓着腰,确保刀仍不离妖怪颈边,拿脚尖踢了踢夜叉的脸:

    “老实了?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打着海神的旗号在这里蛊惑人心,三番五次与我们为难,有何目的?之前那些年外来的人,是不是也有人被你们拦在了这里?”

    他顿了顿,狠狠咬断了太多的问题,直切当下最紧要的一个。

    “——你们给人落的伤,有什么解法?海神的长戟,又被你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在刀刃的反光里,夜叉鼓突的眼球中似乎流露出了厌恶、憎恨,还有类似于些许畏惧的东西。它不再胡乱挣动,颤抖着停顿了一阵,张口发出古怪的咕噜声:

    “……”

    那声音和他们曾听过的别无二致。含混、粘腻,带着诡谲的共振和混响。祈焕怀疑自己还是听不清,或的确听清了,就是听不懂而已。他踩着夜叉也不敢乱动弹,带着些敬畏看着白涯严肃的神色,看着他表情愈来愈凝重,然后直起身来,略带一丝茫然地望着他们两个。

    “……这玩意都说的什么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