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无所察觉

    ()        只停留了两日,白涯他们便离开了歌沉国。中间那天是用来醒酒的。别说他们这儿的酒虽然不烈,后劲却大得很,整整缓了一天才回过神来。柳声寒也不惯他们的毛病,除了帮忙端杯茶解解酒,饭也不给他们送进来。饿着吧,谁让你们喝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呢。

    出发当天他们倒是都回过神了,对自己醉酒后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只字不提。祈焕平时话就不少,逼逼叨叨个没完,从小时候几岁尿炕,到长大了几岁在坊间看不良读物,细说个没完没了。君傲颜可就不一样了——吧嗒吧嗒眼泪掉个不停,问她什么也不说,就是心里苦,谁看了都跟着一起难过。祈焕还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含糊不清地说:

    “别哭!娘们兮兮的……男人——不能哭!我们是——好哥们!你放心,兄弟们一定、一定陪你找到你爹,如果……是说,如果,找不到,我爹就、就是你爹!”

    但说到他爹,他心里好像又有一万个委屈,眼泪马上跟着就出来了。结局是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团,虽然谁也没说清楚究竟都是个什么情况,那场景还是闻者伤心见者泪。毕竟是大白天,这声音从客房里传出来还是很扰民的,小二上门劝了无数次,柳声寒也没办法。她就淡淡地说,你们就当两人哭丧。哭谁的丧?那姓白的不是死人一样,在床上雷打不动吗。

    “我新买了个空白的本儿。”马车上,柳声寒忽然说,“歌沉国的纸要便宜。”

    “要记什么东西?”君傲颜随口问。

    “你自己看吧。”

    君傲颜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眼睛就直了。

    醉酒实录,祈焕为主。

    “你你、你写这个干什么?”

    傲颜快速地扫过自己的部分,戏份不多,也没什么丢人的事儿。但这不代表柳声寒当真没听见,她紧张极了,比先前见两位国君心里都害怕。

    “闲来无事便写下了。喏,后面还有画儿,不过我只是拿墨大概描了个边儿。我怕时间长给忘了,毕竟这些趣事,很值得记住呢。”

    “什么趣事?”

    祈焕伸长胳膊,突然从后面将书从君傲颜肩旁抽过来,拿在手里看。别说,真有画儿,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人的特征来,一眼准能认出谁是谁。这画的是祈焕被白涯从床上一脚踢下去的场景,但眼睛是闭着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祈焕一时语塞,沉思良久,忽然将这一页撕了下来。柳声寒手疾眼快要抢回来,却只夺回本子。祈焕攥着那一页准备丢出去,又怕给风刮到别人脸上,他一急,往嘴里一塞,柳声寒可就没办法了。

    整个过程,白涯只在看见他将纸塞进嘴里时,皱了眉,其他时候都没什么表示,大约是在想事情。他不过抽空骂了一句:

    “吃钱的鬼。”

    “哎,你们说到了香积国母说的矿区,会不会有很多钱?”

    “你在做梦?”

    “是啊。就算有,不也给周围的人挖完了吗?”

    “万一他们不识货,落下别的宝贝呢?”祈焕不甘心。

    “没有多大可能。”柳声寒摸了摸书的断页,“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矿物附近生存的人,自应是物尽其用的,轮不到旁人捡漏。”

    “没劲……”

    这回事,他们是没在歌沉国女王与国师面前提过的。先是因为见到女王是个小孩,感觉没必要对一个孩子说这么多,又不一定帮得到什么,徒增麻烦。再者是国师,看上去也并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于是四人就默契地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