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开局就送撞车套餐”……(第2页)





两名穿着不同制服的青年站在他床边,一人站着,面色冷漠,一人倚靠在身后的桌上,姿态疲倦。




他们旁边则是安德森的人,大多数人沉默不语。




李默来到现场时,看到便是这个场景。




如宗教画一般的场景让他一时间失语,随之而来的便是近乎讥讽的心情。他走上前,迦示转过头,道:“现在在紧急输血,精神安定的药物已经打进去了。”




他看向江森,“你对亚连说了什么。”




江森深深呼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状态很不好了。”




“事实就是,在见到你之前,亚连在生活报告里并没有任何异常。”李默冷冷地看着江森,“但你见他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有了自残行为,并且检测报告显示精神高度异常。”




他眼睛眯起来,“需要我再补充前提吗?一个想要退婚的人,在见到退婚对象后,退婚对象突然发疯自残。”




江森原本抵着桌子在倚靠着,如今却攥住拳头向后击打,陡然站起身来。他的怒意浸染着黑色的眼眸,薄唇紧抿,“别拿这个来压我!”




“如果我能把他刺激疯的话,你们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他不是适合联姻的对象!”江森冷笑起来,“之前安德森三番五次打断我的事务让我给亚连当保姆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们把安抚他的功劳给我,如今他疯了,责任竟全在我。”




“他疯掉不是因为你们安德森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吗?”江森笑起来,眼神冰冷地看向李默,又环视了一圈安德森的家族,“如果你们觉得是我逼疯他的话,那这桩婚约你们最好考虑清楚,考虑我是不是会将他逼到绝路。当然,你们或许根本不在乎。”




李默也笑起来,“你要是不满意这桩婚约,大可慢慢谈,何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我他妈没做,跟我没关系!”江森咬牙,却又怒极反笑,“我现在倒是在想,怎么就这么好的时机,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疯了。”




这恶意几乎让安德森所有的人都心惊了下。




李默脸上的笑也淡了,森冷的金眸中没有波澜。




半晌,他道:“让我和亚连单独聊聊。”




他又道:“都出去,医生留下。”




安德森的其他成员并不说话,只是以近乎敌对的态度看着江森。




江森挺直着背部,冷冷地看了一眼迦示。




众人离开。




门外,江森状态愈发疲惫,他今日已经历太多,衬衫上仍有血迹。或许是季时川的,或许是他自己的,也或许是亚连的。




他再一次望向面前的人数众多的安德森家族,一时间竟生出无奈来。




他只能让自己挺直背部,保持着冷峻的面容。




“关于和亚连的婚约,烦请江先生和我们去会议塔谈谈。”




安德森的人说。




门内,李默静静地听着医生的汇报。




“在意识丧失前,亚连少爷一直在说太吵了,应该是有幻听和幻觉。”医生顿了下才又道:“目前可以确定,他是在餐桌上摸到的餐刀,一直携带在身上。不确定是否为江森所刺激,才一气之割掉了耳朵。刚刚的手术很成功,耳朵完整缝合,用的是最新技术,不会有任何痕迹。但是……”




医生这次的沉默越发漫长。




李默伸手轻轻触了下亚连的耳朵,亚连的眼睛仍然半睁,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下。




他道:“继续。”




医生道:“但生活报告我们重新评估过后发现,他并非毫无异常,在前几天的报告中就有几行字描述过,他是不是会突然歪头,或者捂住耳朵。只是幅度很小,加上他在花房的时间比较多,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有些细小的蚊虫。可能前几日就有精神异常显现,目前正在分析他的血液样本,如果并非激素亦或者器官影响的话,他很可能是……突然精神疾病。”




李默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从亚连被包扎好的耳朵上拿下来,动作温柔地拨开了亚连额前的发丝。没了发丝的遮挡,他才发觉,亚连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所以和江森没有关系?”




“我们无法得知具体病发时间,所以并不确定他是何时发作的。”




“那就是,和他有关系。”




“我懂了。”




医生离开后,房间内只剩李默与亚连两人。




李默看着亚连几秒,低声道:“没用,这样就疯了。”




亚连没有说话,药剂使得他的思维极其的迟钝,连眨眼都是费尽的事。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竟然使得他至今还在努力保持清醒而并非沉沉睡去。




李默将灯光调成了昏黄的橘光,给亚连披上了被子。




他再次感觉,这橘色的灯光下有了许多灰尘,那些灰尘像是被光染上了颜色,化作金粉的赝品。每吸入一口,都变得难以呼吸,连喉咙也都是干燥瘙痒。




李默道:“既然享受着安德森的荣宠与富贵,便要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没有江森,也会有其他人。”他看向亚连,笑了下,“你笨得令我发笑。”




亚连缓慢地眨着眼,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可他仍是无知无觉的望着虚无的地方。




“如果她来了……”李默的话音突然变得很轻,飘渺至极,“我会让她带你走的。”




“但她没有。”




那道声音变得悠长起来。




“没有机会了。”




李默不知道在对谁说。




他再一次用手抚摸过亚连的头,他的发丝仍然柔软,只是有几缕已经染上了血,变得硬邦邦的。




李默站起身离开,走了没几步,他陡然听见很微弱的声音。像是急促的呼吸,又像是含糊的呓语,随之而来的还有怪异的闷声。




他回过头。




亚连侧着头,苍白的脸上黏连着褐色的头发。他的嘴巴张开,殷红的一截舌头努力触碰着口腔想要说话。他的手沉重又迟缓地抬起,落到床沿——那正是闷声的来源。




李默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亚连。




终于,亚连用着迟缓而又语调干瘪的话音道:“我、会、走。”




他的话没头没尾,却用尽了所有力气,脖颈上显露出青色的脉络。那脉络中的血液汩汩流动,速度快又用力,血管下像是埋藏着活物一般的跳动着似的。李默的视线上移,看到亚连的褐色眼睛中竟似有一道灼热的火焰,那火焰无序地燃烧,近乎要将房间光芒下的灰尘也燃烧殆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