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鲨鱼

那页书上的插图里，画的分明就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她的一头黑色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身上是一件合身的深红色皮外套。她戴着一顶插着白色羽毛的三角帽，看起来却不像一位船长，而更像自虚海浪花中诞生的无暇存在。

 在看清她的面孔的瞬间，一个名字浮现在了瑞文的脑海之中。

 娜克特。

 这分明就是娜克特的脸！

 又是她，瑞文心中不由想道：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

 他从皮普手上接过大书，一页页翻阅，发现书中全是古烈日文。

 古烈日语和烈日语的名称只差一个字，但本质上几乎有八成不同！如果说烈日语是英语，法语，德语等现代语言的风格。那古烈日语就是它们前身的拼凑。弗里西亚语，高卢罗曼语，古日耳曼语......全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王朝时期的通用语言就是古烈日语，但在王朝覆灭后，古烈日语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烈日语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换句话说，这画像多半是在王朝时代画下的。”

 瑞文不确定王朝之前的人使用的是什么语言，但他能依稀从娜克特身上的服装和纹饰判断出，这应该是王朝早期的着装。

 和朗.乔.锡沃的年代相差不远！

 “难不成，她在伊萨乌拉坍塌之后就来到了虚海？”

 瑞文边在心中暗忖，嘴上边问出了声。

 “我......和她像吗？”

 娜克特的确是自己的造物，但自己在创造她时并不是以自己为原型，而是以夜女士。要论相像，他自己是完全没法扯上什么关系。

 “像。”

 没想到，皮普居然斩钉截铁地回答，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

 瑞文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从书架上随手摸下一个裱着鲸鱼图画的小画框，在玻璃中端详起了自己的倒影。

 在自我审视一番后，他指向自己的脸，又指向画像。

 “你再仔细看看，我和她哪部分像了？眼睛？还是鼻子？”

 他倒希望和对方相像一些，但自己的面孔和那张纯澈无暇的脸几乎是天差地别！

 不料，皮普却摇了摇头。

 “我看不见。”

 “你看不见？！”瑞文惊讶地重复。

 “我看不见......这是假的。”

 皮普指向自己的眼睛。瑞文仔细一看，发现皮普的双眼只是两颗会转动的玻璃球。

 “你看不见？”瑞文惊异道：

 “可，你完全不像看不见的样子。你是靠什么来感知外界的？”

 “耳朵。”皮普欢快地回答道：

 “我能听见形状…...听见颜色…...听见所有的东西！”

 “你能‘听’见我长什么样子？

 “对…...你就是戈多，救了我命的戈多…...你的声音和祂是一样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画里的人救过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记得了。”皮普回答得很干脆。

 “大海……会让人……遗忘……很多很多事情。”

 一阵哭螺号角的刺耳声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皮普一下跑出海图室，冲到甲板上与其他船员会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看不见的样子。

 “左舷35度！有东西被我们的血饵吸引过来了！”

 “是鲸鱼吗？”

 一位浑身横肉的老水手冲上甲板，跃跃欲试。

 “当然不是，傻子，鲸鱼不会被血饵引诱，它们可是这片海中最聪明的动物！看到那不规则的背鳍了吗？这也是个危险的家伙！”

 “是条孪生鲨，不知道是几个头的！”

 几个头？

 一时间，瑞文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旧世界的恐怖片名称：《大白鲨》、《三头鲨》、《夺命六头鲨》

 “怎么一股烂片的既视感？”他在心中对导演吐槽道。

 “小船长，我想你应该没见过这种东西。”

 另一名瘦高水手拍了拍瑞文的肩膀。

 瑞文诚实地摇了摇头，要换作一个月前，他可不觉得一条有几个头的鲨鱼会有多可怕，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只有一具柔弱的人类肉身。

 “那我建议你回船舱里去，可不要吐在甲板上。”老水手半开玩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