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墨书白

第 145 章 公子帮我写一辈子...(第2页)


立案文书过去崔恒教过她,但这倒是她第一次正经写。

她将文书仔仔细细写完,把所有疑点、证据、结论按条理写下来后,看天色已晚,便下山去吃了个饭,随后又折到白虎司,找到信鸽,给秦怀玉送了消息,让秦怀玉寻找洛曲舒生前笔墨,以及往来富商对其是否识字的评价。

等做完之后,她回到房间,就见追思站在窗前,看见洛婉清进来,歪了歪头。

洛婉清看见追思不免笑了起来,走到窗边,将追思脚上的纸条卸下,就见上面赫然是崔恒用的梅花小楷:

清风月明,聊备薄酒,司使今夜可至?

字迹下还有一个小人招手以盼的模样,这小人画风颇为可爱,洛婉清抿唇笑笑,便回了信:“来。”

她将追思送回,随后便拿着自己写好的立案折子前往谢恒小院。

谢恒院中四使皆在,似乎正在议事,洛婉清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玄山白离才走出来。

白离看见洛婉清,面上露出几分和蔼道:“惜娘来了。”

“师父。玄武使。”

洛婉清朝着两人打了招呼,玄山淡淡点头,便提步下山。

白离看了院子一眼,随后也转身道:“既然是来找公子的,我便不同你聊,先走了。”

洛婉清送着白离离开,这时候,进去通报的竹思又折了回来,请洛婉清入内。

洛婉清进屋行礼,就听上方谢恒正在同青崖道:“找个由头将这个人带监察司来,先查一段时间,等过阵子回去,他便不合适了。”

说着,谢恒转眸看向洛婉清:“惜娘何事?”

“禀公子,”洛婉清从袖中拿出折子,恭敬道,“卑职立案文书已经写好,想递交公子,请公子过目。”

“什么案?”

谢恒仿佛完全没有与她提前通过气一般,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洛婉清不由得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谢恒这到的确是公事公办。

不知道为什么,谢恒这种办事态度,到让她安心不少,她更认真几分,仔细道:“卑职与张大人在扬州时,察觉当年经郑尚书查办的洛氏贩盐案疑点颇多,现下已经搜集好证据,想为洛曲舒翻案。”

她说话时,追思从墙外飞了回来。

它不知为何,似乎是在外面逛了一圈,落到谢恒肩上时,脚上还挂着洛婉清写的纸

条。

青崖看见追思,不由得轻笑一声:“哟,公子,追思脚上有信。”


说着,青崖便伸手想去取信,洛婉清见状,眼皮不受控一跳,好在谢恒动作更快,抬手将追思往怀中一抱,淡道:“那把文书递上来吧。”

听到这话,青崖便起身来向洛婉清拿文书,洛婉清跪在地上,将文书恭敬呈上,看着谢恒平静取下追思脚上的纸条,仿佛是看极其重要的信件,认认真真看了一眼后,当着洛婉清的面,将纸条塞入袖中,随后伸手接过青崖递上的文书。

他从头到尾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青崖甚至都没察觉,好奇询问:“连夜用追思传信,怕是什么重要消息?”

谢恒闻言,打开洛婉清的文书,低低应了一声:“嗯。挺重要的消息。”

说着,谢恒扫完洛婉清文书,扔回地面:“不合规矩,重写。”

这话让洛婉清一愣,却不敢多问,只能颔首应声:“是。”

她拿着文书出来,忍不住又打开仔细欣赏了一番,实在没想明白谢恒为什么要她重写。

不写得挺好吗?

她有些不解,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

那个人和当初她离开东都时,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她却清晰感知到,过去她看见院子里的谢恒,就感觉他像是独守一座荒坟的孤魂野鬼,然而此刻,虽然身上尚带冰霜,但却明显有了几分生机。

或许是她注视的时间太长,谢恒同青崖说着话,也看了过来。

见到门前站着不动的洛婉清,他眼中极快闪过一丝笑意。

那笑意快得像是洛婉清的错觉,然而在他故意挪开视线不看她时,洛婉清又知道,他方才应当的确是笑了的。

不然按照谢恒的习惯,他若察觉别人注视,当是回看过去,看到对方投降,而不是自己主动移开目光。

都惊动本人,洛婉清也知自己应当是看得太久,便拿着文书离开。

谢恒让她重写文书,自然不会是故意刁难她,必定是她有什么地方写得不合规矩,她便下山去,找白离借了几分立案文书后,拿回山上仔细看了许久。

等到了子时,追思又落到她的窗口,上面谢恒的玉佩,又悬了一张纸条。

“酒温三巡,人可归否?”

下面又带了个哭啼的小人,洛婉清看得笑起来,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子时。

看着这纸条,洛婉清才意识到,谢恒倒是一直遵守着他们之间的约定,若是换做以往,他怕是早就自己过来。

她取了谢恒玉佩,也没回信,只抬手拍拍追思的脑袋,便起身从窗户翻了过去。

谢恒在监察司,倒不是每日都有人看守,监察司后山本就戒备森严,谢恒今日还特意支开了人,他的小院更是空无一人。

洛婉清快速从墙翻了进去,循着记忆来到后窗,抬手推窗往里一跃,还未落地,便被人揽腰环抱而起,洛婉清惊得差点出声,好在她又反应过来,生生止住,由着谢恒抱着她在屋中旋了一圈,径直扔到床上,随后便倾身下来,笑着道:“可将司使盼来了。”

洛婉清调整着呼吸,感觉床帐中谢恒气息弥漫。

梅香环绕,洛婉清不由得道:“公子的床帐中,梅香更浓。”

谢恒微微倾身,笑着道:“因为我在这里,想念司使更甚。”

洛婉清抿唇轻笑,侧过头去,看向一边:“不是邀我喝酒吗?”

“天天就想喝酒,”谢恒抬手捏了捏

她的鼻子,“怪不得文书写得一塌糊涂。”


“我到底哪里写得不对?”

洛婉清听到这话,立刻认真起来,有些不能理解道:“我都是按着你以前教我写的。”

“要知道呀?”

谢恒翻身躺到一旁,笑着瞧着她:“司使亲亲我,我便告诉你。”

洛婉清瞟他一眼,也没说话,撑着自己起身,谢恒见状,便知自己没戏,叹了口气道:“好罢好罢,那司使带……”

话没说完,洛婉清便侧身压下去,蛮亲他一口。

谢恒愣了片刻,洛婉清已经像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一般起身,品味着道:“滋味甚好。”

说着,她转头看他,有些好奇:“你吃糖了?”

谢恒反应过来,忍不住蜷着身子低笑起来,洛婉清戳了戳他:“别笑了,文书在我房里。”

“那去你房里?”

谢恒抬起眼眸,明知他是去帮她改文书,洛婉清却在他询问时,感觉到了一种其他的邀请。

她有些不自然转眸,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走吧。”

谢恒拉起她,两人一起跃出高墙,走过林间小道,来到她在的小屋。

谢恒走在前面,洛婉清跟在身后,她看着他一身白衣单衫,发带挽发,他没有回头,光看背影,和当初崔恒没有什么不同。

她看着他走上长廊,领着她走到房中间案牍前,谢恒点了灯,抬手道:“文书呢?”

洛婉清从书桌上将文书抽给他,随后坐到他身边。

谢恒仔细看过,拿着朱笔给她画圈:“你看,你这里称呼不对,你如今只能算五品司使,称呼郑平生时,需要加上大人。还有这里,‘洛曲舒为人清正耿直’,这种话不能写。”

灯光有些昏暗,洛婉清要看清文书,只能更靠近些,谢恒拿着这份文书,开始给她一条一条讲各种可能。

洛婉清起初直着身子听着,慢慢便觉有些疲惫,不自觉靠在谢恒肩头,听他给她不断举例。

说了一个时辰,洛婉清有些困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谢恒转眸看她,笑了起来:“办事儿挺利索,文书写成这样,还不好好听?”

“公子,”洛婉清有些睁不开眼,“你今天睡了吗?”

“睡了啊。”谢恒知道她的意思,昨夜他们闹了一夜,他给洛婉清写着文书,解释道,“从早朝回来就睡了,吓得白离把魏千秋都请了过来,以为我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