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道墨书白

第 174 章 (补2)(第2页)


“但现下——”谢恒开口,提醒道,“全天下人也都知道,我袒护她。”

李宗一愣,谢恒扬头,认真道:“君父,这样的罪责,请让灵殊来担。”

言出瞬间,李宗突然明白谢恒今日的用意。

这么多年世家尾大不掉,每一任君主都受其钳制,如果此次郑氏不反,那日后所有世家做事都要有所掂量。他的帝王之位或许能达到李氏有史以来权威最盛之时。

若是反了,谢恒当真能在一月内平定司州,那其他世家必定不敢作乱。若谢恒不成,他就可以将一切罪名推到谢恒身上。

他一个监察司司主,哪里来的情深似海?不过就是洛婉清是他一手指使刺杀郑平生。

到时,刺杀郑平生是谢恒的罪,兵祸司州是谢恒的罪,他把谢恒斩了,至少能留条活路。

就像当年把崔家退出去,他便能保全自己一般。

可他竟有如此忠心?

李宗一瞬间有些无法相信,他呆呆看着跪在面前的青年,听他认真分析道:“君父,今日是他们要刺杀您,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如果您再忍让下去,他们只会觉得您软弱可欺。之前是在大殿上当着您的面毒杀证人,

如今敢当众行刺,在我们搜查时直接调南衙十六卫,这般下去,您觉得——”


谢恒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世家的行为一步一步升级,早晚有一日,或许便会将他谋害在那座金座之上。

李宗沉默不言,他想了许久,终于道:“为什么?”

他看向谢恒,盯着谢恒的眼睛:“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朕?”

“陛下是让微臣去查吗?”

谢恒直接开口,李宗一顿,随后便反应过来。

是玄天盒。

他神色慢慢冷下来,突然间明白,这些人,是知道他打开玄天盒了。

那层大家心照不宣的纸页,似乎一瞬戳破。

其实他从未想过追究旧事,可这些人,却在以为他清楚旧事之事,毫不犹豫选择了刺杀他这个君主。

愤怒累积在李宗心头,李宗嘲讽一笑,转过头道:“罢了,朕明白了,是朕误会了你。”

说着李宗转头看他,眼里有了慈爱和愧疚:“抱歉,是朕下手太重,灵殊,朕在这个位置……”

“微臣明白。”谢恒立刻接话,认真道,“陛下于灵殊,有栽培之恩,有君父之情,崔氏不顾我的死活,谢氏不管我的性命,只有陛下,如师如父,陛下这一生,都不必对灵殊说抱歉二字。”

李宗听着,心念微动,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忍不住道:“你若是我亲子多好。”

若他是他的儿子,何愁李氏基业?

谢恒闻言笑起来,只道:“陛下能有此心,微臣荣幸之至。”

“行吧,便按照你说的,洛婉清先留着,如果郑氏没反,忠心于朕,再杀她当作对郑氏的态度。若是郑氏反了……”

李宗冷笑出声,没有多说。

谢恒垂眸,只应了一声:“是。”

“好了,那就这样,朕不多留了。”

李宗拍拍他肩头,认真道:“早点把人找到吧,洞房花烛,你一个新郎官独守空房,岂不可惜?”

“陛下玩笑了。”谢恒说着,送着李宗出门。

眼看要到外院,谢恒突然想起门口李归玉,轻声道:“陛下,杨大监位列宗师第二位,是信得过的人。但三殿下,别走得太近,今日之事微臣还未查清楚,陛下谨慎为好。如陛下不放心,我送陛下回宫。”

李宗闻言,想了想道:“好。”

说着,李宗便同谢恒一起走了出来。

到了人前,他便停下和谢恒说话,由李归玉谢恒一起护送着回宫。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言,这一夜,东都官场之上,每一家都在点灯夜谈,没有谁能安睡。

等到李宗回到宫中,李归玉谢恒一起走出门去。

两人行走在宫门,李归玉似是终于冷静下来,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平静道:“我听说,当年《大夏律》最初的构思是源于谢司主,后来历经完善,才成了之后的成书。”

“为何提及此事?”

“之后崔氏上下因此灭亡,所以过去我一直以为,谢司主是一个六亲不认,一心只想推行《大夏律》之人。我无法想象,一个人,若是亲友皆因此而死,他如何能放下,能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谈情说爱?”

“此二者并不冲突。”

“是么?”李归玉停下脚步,转眸看向谢恒。

他盯着谢恒,看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道:“如果不冲突,流风岛崔恒为何要死呢?”

听到这话,谢

恒动作一僵,李归玉察觉他的僵硬,猛地反应过来,抬手一掌击向谢恒胸口,这一章和当初洛婉清闯入城门时用他与崔恒交战时的杀招完全一致,这一掌太快,谢恒几乎是本能性用了同样的姿势将李归玉手掌一绞抵在身前。

李归玉猛地睁大眼,不可置信:“是你对不对?[(.co)(com)”


谢恒故作不知:“殿下说什么?”

“你是崔恒?”李归玉反应过来,他急促呼吸着,脑海中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瞬间一瞬串联起来,他死死盯着谢恒,“你没死,你是崔恒对不对?!”

这次谢恒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知道已经瞒不住,而李归玉在他沉默之后,突然疯狂起来,他急促出声:“小姐知道吗?你没死她知道吗?!”

“她回东都第一夜,你在马车上遇到我,”谢恒突然开口,平静道,“这不是偶然。”

李归玉愣住,他脑海中一瞬想起洛婉清领口那朵若隐若现的梅花,想起谢恒在那座山上的别院,是当年的东都有名的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