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带血家书(第2页)

 “信被血染透了,我看不清楚。”出乎赵福生意料,孟婆却突然摇了摇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赵福生一下怔住了。 

 她原本以为孟婆既然敢孤身抛弃夫家出远门儿,在这样的世道独自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州县生活,定然是因为当年的她得到了某种线索。 

 这线索与她女儿的失踪有关,她为此十分笃定,才会一往无前来的。 

 可此时与她对话,她竟然说夜半收到了一封怪异书信,且信上一个文字都没看清楚。 

 “我知道这个事很荒谬。” 

 孟婆苦笑了一声: 

 “当时我说出来时,没有人信我。” 

 这也是她一开始问赵福生信不信她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赵福生: 

 “大人如今还信我吗?” 

 “信!” 

 赵福生点头。 

 这一下孟婆彻底愣住: 

 “大人还信我?” 

 “信。”赵福生应道。 

 她看孟婆似是神色动容,不由正色道: 

 “我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相信你,因为你提到夜半收到一封带血的书信时,我感觉不对劲儿了。” 

 说完,她转头去看小丫头: 

 “满周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是不是?” 

 小孩本来年纪还小,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听她这样一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要饭鬼被你的话镇压住了,我感应到了危险。”赵福生索性解释清楚。 

 孟婆的嘴唇开始颤抖,眼中再度涌出泪珠: 

 “大人这么说,那定是真的了,不是我做梦,也不是我癔症了——” 

 她低头无声的流了一会儿泪,好一阵才平复了情绪,接着往下说: 

 “那封信当夜没看清楚,我拿到手上,便好像看到那信上的血复苏了,在流动——” 

 那种感觉十分诡异。 

 但孟婆当时并不觉得害怕,她从信上闻到了女儿的味道。 

 “血腥味儿很淡,但有药糖的味道。” 

 “药糖。”她强调: 

 “我女儿体弱,自小药当饭吃,我怕她苦口,时常变着方儿的找方子以药熬糖,让她祛苦。” 

 那种药糖味道独特,她常年熬煮,一闻就闻出来了。 

 “当时我捧着那封信,见信化成血,流了我一手、一身,也不知怎么的,我稀里糊涂的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醒来已经是大天明后了。 

 那天丈夫也在家,她一起床,脑海里便涌出一个念头:去徐州万安县。 

 “我这一生,可没有出太多远门的。”她叹道,“知道天下九州,也知道徐州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但万安县在此之前还真不清楚。” 

 她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我觉得这是女儿的家书里告诉我的,但说来也怪,我醒后再找信时,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床上、枕边都没有见过血迹,而且她跟丈夫提起夜里有人送信时,丈夫只觉得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发疯了。 

 “夜半时分,我家的仆从都说没人进过门儿,我的房门也从内上拴,没有人打开过,无人来送信。” 
 

最主要的是信不见了,她的话无人愿信。 

 事后她想起徐州万安县,便生出了想要来徐州的念头。 

 这个想法一出,自然是遭到了家里人的阻拦。 

 通州与徐州之间相隔很远,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再加上路况不佳,此时盗匪祸患频频,就是大户人家出行都得雇佣人手,还未必能保证平安到达目的地,更何况她一个妇孺?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家里人嗤之以鼻,但孟婆却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独自前行了。 

 “我出行前,只知道徐州,压根儿不知道万安县,一路出行靠问路。” 

 带出门的盘缠没多时便没了,遇过盗匪,遭人拐骗,身无分文时乞讨要饭,挨过饿、受过冻。 

 “可以说才出门那两年,我是把这一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可她奇异的没有死。 

 她居无定所,冬天的时候好几次是看到无家可归的灾民被冻死在路边,但孟婆就是能熬着。 

 “我想老天不让我死,定是我女儿还在等我。”她逐渐熬了过来,后来一路打听进入徐州境内,到了上阳郡,想方设设法找了个地方替人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