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条件(第3页)
夏芍没想到自己安抚完了夏母,又要安抚夏万辉。
她有些头疼,“你拿什么养?你现在一天才能挣几l个工分?”
夏万辉还要两个月才成年,十七八的大男孩哪怕不矮,也都是瘦高瘦高的,能干多少活?
他脸上发烫,却硬是梗着脖子,“反正不会让咱妈饿着。”
“不会饿着就算完了吗?”看着那双倔强的眼,夏芍干脆和他说得更清楚,“老家就这么些地,却有很多人口,你再能挣工分,顶多也就像哥那样。别说你还挣不到那样,你将来就不用结婚有孩子了吗?咱妈要是有个病有个灾,你能有钱给她看吗?”
甚至还有更残酷的,“咱家距离县里二十多里路,走路最少要两个小时,来得及去医院吗?”
为什么明知道大城市生活压力大,很多人还是挤破头想要去?工作机会是一方面,医疗也是一方面。
夏芍深深看了弟弟一眼,“你要是有心,就别争这一时的气,想想以后。什么时候你有那能耐了,真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了,你来接咱妈,我绝对不拦着。”
古时候搞那什么二十四孝,有个叫“埋儿奉母”的,夏芍就非常不能理解。
这位老兄分家时把财产都给了兄弟,母亲却要自己奉养,然后穷得养不起了,准备把一双儿女活埋,节省出口粮给母亲吃……
有病吧?
没钱你养什么?让老母亲跟着你喝风啊!
你家孩子又是倒了几l辈子血霉?
见夏万辉呆在那,夏芍没再说,扶着夏母往里走。
夏母还有些不放心,一直回头看儿子,“这么说……是不是太重了?”
“没事,我吓唬他的,省的他冲动。”夏芍低声转移着话题,“妈你说我生个儿子好还是生个闺女好?”
夏母是老思想,“那当然是生儿子,生儿子在婆家站得住脚……”
晚上安抚了夏母,夏芍才回到小屋。
陈寄北已经把被褥放好了,见她进来,问了句:“咱妈歇下了?”
“嗯。”夏芍声音很轻,“估计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到底被儿子伤了心,肯定要难过一阵子。
陈寄北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孩子没再闹你吧?”
“那倒没有。”夏芍也摸了摸,“我怀疑是这孩子晕船,我去江城的时候就不晕。”
()“他也可能是晕他舅舅。”陈寄北轻哂,话里不自觉带出些嘲讽。
陈寄北不这么说,夏芍还忘了他其实是个尖锐的性子,踮脚摸摸他的头,“好啦别气啦。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这回咱妈总算答应跟咱们走了,结果是好的就行。”
陈寄北顺势搂了她的腰,把她放到炕上,“你以前在家,他也不让你吃东西?”
夏芍没否认,也没办法否认。今天在饭桌上,她要夹鲅鱼馅饺子的时候,夏万光又习惯性瞪她了。当时陈寄北脸就冷了,直接把所有吃的都端过来放到了她面前。
“所以你才会偷吃队里的种子?”陈寄北声音更沉。
这个夏芍也没办法否认,“其实有一点我有些奇怪,我这个哥自私是自私,但脑子吧……你懂的。也不知道他这次怎么这么灵光,居然能想到发电报骗我。”
“你是怀疑有人给他出主意?”陈寄北拿了大蒲扇给她扇风。
夏芍的声音立即在徐风里有了丝失真,“主要不是发电报,是他跟我谈条件的时候考虑得太周详了,竟然说让咱妈去咱们那里住,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夏万光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顶天了写封信骗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心眼子。
“还有路费咱们出,让咱们负责接送,这么细节的东西,他应该考虑不到。”
“嗯,我明天找他问问。”陈寄北摇着扇子说。
“他能跟你说吗?”
夏芍怀了孕本来就困,被他这么轻轻扇着,都没等到他的回答,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夏家上下开始收拾东西,夏母是这个也想拿,那个也想拿,又觉得自己肯定待不久,带点换洗的衣服就行。一时间左右为难,根本不知道装什么好。
夏芍干脆替她做主,把些不重要的或者太过破旧的东西全都留下。
夏母从没出过门,夏芍还和陈寄北陪她跑了趟村支书办公室,把介绍信给开了。
介绍信一开,夏万光彻底坐不住了,鼓动他媳妇儿来探口风,意思是少给一点也行。
他媳妇儿那个没主见的,他让来,她就来了。一会儿说大鹏还小,离不开奶奶;一会儿又说天太热,夏芍又刚怀孕,不如等秋天凉快了,胎也稳了再说。
夏芍笑盈盈的,就一句话:“不是哥让我接咱妈去东北的吗?”
他媳妇儿当时就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这夏芍要是真把人接走了,钱肯定没了,以前邮回来的东西估计也没了,还要被人说闲话。
夏万光正焦躁得要发火,陈寄北过来找他,“我想跟你谈谈。”
夏万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想夏芍同意了,陈寄北可没说同意夏母过去住。陈寄北又不是没有爹妈,哪会真愿意跟老丈母娘一起生活,之前八成是觉得他要多了。
那对方一直没表态,还陪着人去开介绍信,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和他谈条件了。
夏万光这心又安回了肚子里,“行,你说去哪。”
“家里人多,去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
果然是想背着夏芍和他谈,夏万光对北图村可太了解了,很快就在河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事先说好了,少了二百我可不干……”
话未说完,迎面一拳便砸了过来,砸得他鼻子一痛,接着鼻腔一热。
“你!”他被冲得踉跄后退,刚要怒骂,陈寄北已经又欺近一步。
都没等他还手,胳膊已经被人扭到了身后,人也被掐着后颈死死按进河水里。
挣扎间有水呛进了他的鼻腔,夏万光想咳,可一咳,更多的水就涌了进来。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好力气,在对方面前竟然不值一提。
他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窒息中只听头顶一道森冷的男声,“就你,也配给她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