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记忆里的故事(第3页)





我感到不可思议、嫌恶、震撼且反感:“你简直被扭曲,那些弱者才玩得小科技到底有什么好!如果没有军团护卫,他们连探索星海深处都做不到!”




我言辞激烈:“你承认吧!你因一个雄虫的蛊惑变成傻…变得愚蠢!你根本不知道你放弃了什么!他们算什么东西能和军团星海相提并论?!”




三哥安静凝视我:“约书亚,你还没有长大。”




我猛地站起来,怒目嗔视:“你看着我现在的样子再说一遍!?看看我的肩章!按照军礼!你甚至要对我下跪问好!”




他笑出声。




我气得要死,他竟然还在笑:“好哇,了不起的华沙少将军,乐意效劳为您效劳!”




他的一句话,令我所有的强调都变成小虫崽的言论。




我狠狠踢了一脚墙壁,踹出个大洞,惊得聊天室外面的守卫虫连声高问长官怎么了?




我把一腔怒火全喷那头,几句话骂得守卫兵缩出去,连呼吸都压抑住。




三哥大笑:“还以为你要踹我身上。”




我瞪着他,抱臂不言。




得了吧,真踹过去,晚上雄父就要打电话过来和我聊天了。三哥不仅被磨去战士的锐角,还




()学会讨厌的把戏。




我们的聊天到此也进行不下去了,三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快点长大吧,约书亚。”




“等到那个时刻来临,你见识到那一刻,你会知道的。”




三哥的声音轻松又快乐,他真的很高兴:“那滋味,没法说。你会知道的,你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




而我的回应是:“放…,滚!”









再见面,三哥在裹尸袋里。




冰冷苍白,失去所有往日威慑,令我觉得陌生。




黑洞之门保卫战是一场长期战役。




长久镇守后方,活跃于各方势力而不是扛枪打磨武技,死亡当然会提前到来。




我想过这回事。




死亡对虫族来说并不陌生,也并不可怕。




死在战争里更是一种荣誉,最好的荣誉。




因为我和三哥在一个辖区并肩作战,他死亡后,报告单和通知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翻开报告单前,我的情绪尚且算稳定,这些年来,我送走不少战友,在处理遗体后事方面有经验。




我有点担心三哥死亡消息传递回去,雄父会因为伤心而住院。




我先通知雌父,把这份苦差事交给雌父去转达。




雌父回消息骂我狗崽子。




我啧了一声。




大狗骂小狗,反弹。




我去见了三哥最后一面,停尸房很冷,还不止他一个虫。




真惨,有这样的好家庭背景,最后结局是和乱七八糟的低等虫共享一间停尸间。




我现在是少将,地位赫然,脸面金贵。




我还在记恨三哥说我幼稚,没长大。




我是少将,所以我敢用真正的脏话骂他了。




“傻逼。”




“傻逼,傻逼,傻逼。”




“被雄虫蛊惑放弃前途的傻逼。”




“脑残死了活该。”




我骂了一会,感到没趣。




换做以前,第一个单词还没说完,三哥的铁巴掌已经飞过来让我体验眼冒金星套餐。




我站在他旁边,翻开尸检记录报告,打算看看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再提出来嘲笑。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感到怒火烧得前所未有的猛烈,烈火焚顶燃出极度憎恨,停尸间的冷气都无法令我感到凉意。




我哥哥,仍是一个战士。




他的死因,竟是因长久未做过精神疏导,在战场上厮杀过度,完全失去理性冲出军阵而死亡。




他的雄主到底在干什么?




雌虫生来拥有强壮凶悍的体魄,发达的肉.体反射神经和天赐的战斗意志,缺点也明显,这些强悍特质会令成年期的雌虫难以自我消化情绪问题,久而久之,雌虫们容易情绪化




,难以保持理智,易燃易爆。




雄虫作为互补的存在,尾勾里藏着的神经触须会分泌一种安抚素,这对雌虫是天生神药。




雄雌天生一对,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1600年的军团内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战后精神梳理制度,由医疗科技为主,核心药理是雄虫阁下的血。




但,这项制度福利只有服役期为军团出征的军雌能享受到。




我哥哥自从结婚后,除了这一次黑洞之门保卫战,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大战场。




可,保卫任务肯定有执行的。




新派的首都盟目前需要军团护卫才能深入星海,而三哥又是如此投入到这个计划里,在这八年里,他一定非常频繁地执行护卫任务,为这个垃圾势力保驾护航。









保卫任务是合约附属条件,不算为军团出征,我的哥哥因此无法去使用军团的梳理室。




他的雄主在干什么?到底是有多憎恨我哥哥?




八年来,这个雄虫竟然一次都没有为我哥哥做过安抚疏导…?




令我哥哥承担着超负荷的精神压力上大前线作战?




…这个雄虫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又在干什么啊?




我不可思议地低头去哥哥的尸体。




你的雄主不为你做精神疏导,你就不能动用手头的关系去开一间军团的梳理室吗?




大哥说,你要成为未来的新风暴主宰虫,你怎么、你怎么可能连一间梳理室都开不了?




雄父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这是爱情的力量。




我瞪着哥哥的尸体,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爱那个雄虫爱到…连其他雄虫的血都不愿意接受?




“…疯了吧。”




我逃离停尸间。









黑洞之门保卫战打了很久。




所有军团都在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输送战力,保证大前方战场始终有足够的火力和军阵。




强力的后援军令战线牢固如铁,我的批假申请顺利通过。




我气疯了。




我虫生中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我当晚就申请休假回大后方,走极速特快,6小时内飞船连跳12个黑洞点,我几乎是硬扛着生理极限往回赶。




一落地就吐得一塌糊涂。




但我动力充足,吐完立刻爬起来,愤怒像原油一样驱动我,让我疯狂往家族地回赶。




我要杀了那个雄虫。




他以最羞辱虫的手段毁掉我从小到大,一直仰望的英雄。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脑中的每一条神经都被这个想法占据。




雌父在前年调任离开家族地,雄父随军。




大哥和二哥的家不在家族地的星球。




去年开始,家族地是三哥和他的雄主在住。




现在,




家族地城堡只有这个雄虫。




我疯狂又冷静地做出一个个计划,多些年来,我拥有自己的班底、关系网、牢靠强大的背景。




做出一个合法的死亡通知,轻而易举。




我请假回家的理由是哀悼,特地隆重地穿上将级的礼仪军装,所以,一开始,家族地守卫的安保雌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直到我疾步抵达那座黑塔,还未解除身上佩戴的礼仪武装配枪,保安雌们瞬间警惕到惊恐。




他们的惊恐是对的。




一群B级高等根本拦不住一个盛怒的A级特权种。




来多少,我杀多少。




出乎意料,这群保安雌竟然没有退后,他们将恐惧和绝望刻在脸上,却仍然坚持拦在我身前,阻止我佩戴武装上塔。




我哥哥养了一群好狗。




我没杀这群狗,击晕大半。




保安雌一批一批地倒下,接着是仆从雌,他们一个个地跪倒在我面前,铺成虫肉地毯,努力压着最低音讨饶,求我离开。




我会离开的,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但是,这要在我杀了那个雄虫之后。




他们拦不住我推开塔顶的门,门后是一个静谧到死寂的奢华大套间卧室。




奢华到我还以为我误入什么宫殿。




一大群仆从雌噗通噗通挡在我双腿前,不停地磕头,小声求我离开。




我面无表情踩着他们的身体往里走,断骨声咯吱作响。




卧室深处有一座床。




极致奢华,四柱床放下床帘,我进来一看,还以为是一个黑笼子。




我掏出配枪,这是一把礼仪□□,造型华丽,只能装一颗子弹。




对付这雄虫也够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军靴在地上踏出厚重冷酷的脆响。




床账里,传来窸窣的被子翻动音。




那个雄虫醒了。




当然,除非他是个聋子,那么大的嘈杂不醒才奇怪。




我猛地撩开床帐,床单黑,这个雄虫的头发也黑,身上盖在的被子也是黑。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愤怒,没想其他,把手伸进这一团黑色里,迅速摸到雄虫的肩膀,硬扯着将他拽起来。









我愣住了。




他很轻,超出我想象的轻,好像一团棉花。




我把他从被褥拽出,原是想看清脸,然后枪上膛,一切结束。




可,他太轻了。




我拽过头,他撞进我的怀中,软被从他身上滑落。




我看到了他的腿。




睡袍是米色,那双苍白的腿怪异无力地拖在被里,丝绸睡袍覆着小腿,令那两条并在一起的腿瞧上去如一条死去的鱼尾。




我隐约看到睡袍里的尾巴,雄虫惊醒了,呼吸声急促起来,手抓在我的军服穗带上,可那条尾巴并没有反应。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一切。




这个雄虫,是个残废。




腰部以下,完全丧失神经反应。




但,那双腿的肌肉没有萎缩,反而肌莹肉润,保养得像一个正常虫。




我的怒火不说戛然而止,也像台生锈的机器,卡壳了。




这时,这个雄虫突然把头枕进我的颈窝,呼吸轻轻,声音沙哑,没有疑惑,没有惊恐,平静如水,温水浇灭我的强情绪化。




“你今天有点粗鲁。()”




外面发生了什么??()_[(()”




我先前愤怒烧头,用力地把他拽起来,雄虫撞进我怀里,现在贴得很近。




…近到,他说话时,呼吸和嘴唇一起吻过我颈侧的腺体。




“乔什?”














我和三哥的年龄只差五岁,我和三哥长得非常像,唯一区别我们的是瞳色。




他的眼睛是青色,我是蓝色。




雄父很喜欢这个基因巧合,为我取名约书亚,小名昵称和三哥名字的昵称是一个发音。




我也很喜欢这个巧合,三哥也很喜欢,我将强大的三哥视为我的另一个虫生未来,仿佛,我在这个世界热烈灿烂地活过两次。




所以,三哥的性格转变令我愤怒无比。




可现在,真相却是这样。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控制骄傲狂妄的哥哥。




我的视线僵硬地从他无力的腿往上看,看到同样白的手,看到雄虫肩头凌乱散着的黑发,发如绸,如云似雾,莹辉着千金保养的珠泽。




我看到他的脸,轻凝的眉下有一双暗淡无神的黑眼睛。




我看到他的唇,唇色偏白,唇纹明显,下唇有一条陈旧小疤。




他枕在我肩窝,放松、脆弱、信任。




床上用品一应全黑,只有他是白的,白色的肌肤,白色的睡袍。




乔什科·华沙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快乐地讲述一个诅咒:




等到那个时刻来临,你见识到那一刻,你会知道的。




那滋味,没法说。




你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他像一颗珍珠。




令我感到饥渴。




“乔什?”




他抬手抚摸我的脸,真正疑惑起来:“你怎么哭了?”




“我兄弟死了。”




久久后,我开口。




我和哥哥很像,方方面面。




我没有澄清。




他沉默片刻,用手摸索着我的脸,轻轻拍我的下巴。




我从未和他见过面,也从未探听过哥哥的私事,可这一刻,我懂得如此迅速。




他要我低头,要给我一个吻。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米兰。




无数的过往和热血灿烈的记忆早在时间里褪色,只有这一捧柔软的黑与白,永恒。]




【?】




【乔什科知道这场景,死了都要活过来亲手杀了你再躺回去,约书亚,这句话保真。】




【…你还记得你在停尸间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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