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小会(三)(第3页)
他们开始教育瓦伦丁听话,沉默,不要总是问太多,不要学太多。
只要瓦伦丁听话,他们就会爱他,关怀他。
第三片是成年。
从6岁起,瓦伦丁就一直听话。
直到他成年,可以自己管理财产。
遗产十不存一。
十多年来,这些留着相同血液的长者啃食瓦伦丁的父母遗躯,带着满足的饱腹感拍拍屁股走人。
瓦伦丁的世界骤变,他不明白,他去问,他茫然地向长辈们伸出手。然后,他得到了一堆滚烫的石头。其中最烫的几块是无聊,无趣,无用。
18岁的瓦伦丁直接逆反了。
进入大学之后,他活成一个吵闹热情的超级自来熟。
很多人因此靠近他,信任他,爱他。
骗他。
骗过他的人都知道,只要认真对他好,随便给出一点情绪价值,你骗他多少次,他都会原谅,并再次付出热情和帮助。
瓦伦
丁曾体验过亲情的爱,但他失去得太早了,只模糊记得一点点爱的甘甜。
即使被故意哄骗,被无数次打击,只要能回忆起隐约的甘甜,瓦伦丁就可以撑着不崩溃。
…
时寸瑾看完了瓦伦丁较为完整的人类记忆,在一地碎碎的记忆里翻找片刻,试图再翻出一些能阅读的人类记忆;比如瓦伦丁有没有真正谈过心的长辈,真正的好朋友,谈过的恋人等等。
奈何时寸瑾翻了好一会,完全找不到可读的人类记忆细节。
时寸瑾只好继续往下读瓦伦丁的虫族记忆。
他翻开瓦伦丁的第一片虫族记忆。
开读2分钟,时寸瑾沉默。
瓦伦丁的第一片虫族记忆是2-10岁。
2岁,他的大脑发育完整,存在自我意识与辨别,回忆起一部分人类认知。
然后,一直到10岁,正在10年,小瓦伦丁没有一个同龄朋友,没有一个熟悉的雄虫亲长,长时间陪伴他的只有沉默高大守护者。
教导各科虫族常识的老师每周来三次,灰袍的礼仪官永远静静站在阴影中凝望他,记录他的一举一动与每一个想法。
10年里,每周来两次的贝林老师,是唯一能让瓦伦丁感受到情绪反馈的存在。
贝林老师会和他说课本外的事情,会带他在露宫各处走走,用风趣温柔的口吻教小瓦伦丁认识每一株他不认识的植物鲜花。
但那时的贝林老师很忙,每次来露宫只待三小时。
如果小瓦伦丁只是小瓦伦丁,他会将每周的寂寞熬成期待,高兴地等着贝林老师来。小瓦伦丁孵化后就待在露宫,他的世界很小,小到每周六个小时的陪伴就能过得很开心。
但小瓦伦丁又不是小瓦伦丁,有着人类记忆的瓦伦丁要被这种照顾折磨疯了。
他觉得自己变成恒河猴实验中的幼年猴子,在沉默的监视下,一日又一日地被驯化。
瓦伦丁过完在虫族的第十年生日,忘记过去的名字。他精神崩溃了,分裂出另一个人格,小瓦伦丁。
小瓦伦丁沿袭了大瓦伦丁的潜意识习惯,即使无人陪伴,他也开始慢慢变得开朗外向,精神相对10岁前,整体上瞧着竟然健康了很多。
…
时寸瑾看完瓦伦丁的第一片虫族记忆:“……”
时寸瑾沉默着翻开瓦伦丁的第二片虫族记忆。
…
小瓦伦丁10岁之后的某一天,露宫忽然新装了两扇漂亮的花门。
花门后是通向露宫外的世界,猫眼主城。
小瓦伦丁就这样开始了横冲直撞的童年之旅,也认识了虫生中第一个朋友,弗兰基米尔·简宁。
10-16岁,小瓦伦丁过得一帆风顺,认识更广阔的世界,见识更多奇景与虫族,他已经不那么依赖贝林老师的每日陪伴了。
但小瓦伦丁仍然没有可以稳定社交的朋友。
小瓦伦丁和其他高等阁下的关系
不冷不热,小瓦伦丁更喜欢和发育不整齐的中等阁下待在一起。
但发育不整齐的阁下并不能常来露宫,所以,小瓦伦丁参加的社交茶会,来回几个茶友都是认识但关系不好的高等阁下。
高等阁下用有色眼镜看他,有时会阴阳怪气几句小瓦伦丁的无知,小瓦伦丁从来不忍。
可惜他逢吵必输,越输越爱吵,越吵越气,愤怒成了小瓦伦丁的学习动力。
他的联盟语和各区小语种成绩突飞猛进,然而没有什么用,该输还是输。
小瓦伦的连输战绩连戈贝利尔都看不下去。
后来小瓦伦丁一和其他阁下发生言语冲突,蛾种侍者就会快快找来已经成为礼仪长的戈贝利尔·贝林。
戈贝利尔捉着小瓦伦丁的手,牵着他离开去学习或者吃点心,小瓦伦丁每一次都会抱怨吵输在哪里。
戈贝利尔一开始听了两次,教了两次,第三次就带着蓝牙耳机去接人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小瓦伦丁17岁的某一天,他的吵架社交圈里出现一个新词:菲特故事。
小瓦伦丁觉察记忆的不对劲,第一次质疑世界。
…
时寸瑾仿佛看到一株生长在玻璃罐子中的植物,努力伸出枝须,攀爬罐子边缘,探索未知的世界。
时寸瑾就这样耐心看着,一直到这片回忆中出现几句关键台词:1980案,卵期记忆紊乱,真实存在瓦伦丁幼年记忆中的编码箱,gA4444。
gA4444?属于戈贝利尔的孵化箱?
这枚注定被世界抹除的卵,退场方式竟然不是被当场砸碎,而是被守护者携救出逃成功,保持薛定谔的不存在情况吗?
忽然,闭目沉浸共感的时寸瑾感觉自己的麟尾被拽了一下。随后,时寸瑾的双手被紧紧握住,一股压迫感袭来,同时,时寸瑾还听见了茶具叮铃哐啷砸碎在地上的尖响。
【卧槽vv又要干什么!!】系统忽然尖叫,【啊啊啊啊时老师vv要是咬您您就把手环摘下来丢过去!!我电他!!!电一下他就正常了!!】
时寸瑾猛地睁眼,猝不及防,瓦伦丁的脸已然贴面。
一阵颤抖的湿热呼吸轻轻吹拂着时寸瑾。
下一秒,时寸瑾被推翻茶桌的瓦伦丁扑翻坐在地上,他没有感觉多疼,喷泉厅铺了厚软的地毯。
瓦伦丁紧紧握着时寸瑾的手,双膝跪在时寸瑾身边一侧,用力抱着时寸瑾,把嘴唇贴着时寸瑾的耳边,颤抖地说:“你好……你好,我叫冯文……我是冯文。”
沉浸式阅读的时候忽然被贴脸惊吓,下一秒又被推坐在地上,时寸瑾被震得没能瞬间给出反应。
就在时寸瑾震神的一瞬间。
“滋滋——!”
时寸瑾听到什么东西被撕碎。
千分之一秒,系统在时寸瑾耳边叫得撕心裂肺:【卧槽时老师快回神!!!副官埃蒙和简宁撕烂隔音纱幕进来了!!!vv现在的拥抱姿势
有点像要张嘴咬您的喉咙!!不用我电他了!!!!副官埃蒙又要伸手过来捏vv了!!在我计算的动作轨迹里,这一次他冲vv后颈去的!!啊啊啊】
时寸瑾回神,立刻喊停副官埃蒙的动作:“他没有袭击我,埃蒙副官别动,你…()”德斯蒂尼,德斯蒂尼!?()”瓦伦丁亲切热烈地喊着。
瓦伦丁.冯压抑孤独恐惧多年,一朝得救,情绪犹如肾上腺素一样失控了。
此分此秒,瓦伦丁.冯的胸腔塞满极致的快乐与兴奋,他什么都不怕了,即使下一秒就死掉,他也是狂喜而死去。
瓦伦丁.冯用力握着时寸瑾的手,碧瞳兽化,紧紧盯着时寸瑾:“我们是一伙的,我们早该是一伙的了!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出现!我们降生在同一年,我们天生就该是一伙的!”
下一秒,瓦伦丁又颠三倒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凶你,是我太迟钝了,是我住的地方太封闭了,是我这些年一直不爱社交的错,对不起,没能马上找到你。”
“德斯蒂尼,以后我要一直跟着你,你愿意吗?你同意吗?”瓦伦丁·冯激动地说。
遏制的兽爪已伸到猫眼阁下后颈,但紧急刹车的副官埃蒙:“……”
动作没军雌快,但也猛地伸出手去护好友安全的简宁家主:“……”
埃蒙:“?”:简宁
时寸瑾:“……”
绝伦的现场寂静中,系统在时寸瑾耳边发出一声被吓尿的抽泣:【vv绝对不是在求婚,对吧?】
伊文斯·埃蒙在距离沙利叶两步的位置站停,他认真辨了一下这个猫眼阁下的脸,眼神里有一点恶心,还有新奇。伊文斯·埃蒙凝视几秒猫眼阁下,记住了对方的五官特征。
“同意吗?同意吧!德斯蒂尼!快同意!”死掉两秒的现场氛围完全影响不到亢奋的瓦伦丁·冯,他先是握着时寸瑾的手,又伸手去握时寸瑾的肩。时寸瑾马上说:“瓦伦丁,你先听我说…”“好啊!好啊!你说什么我都听!”
瓦伦丁·冯快乐地摇着时寸瑾的手,整个人激动又亢奋,他再次前倾身靠近时寸瑾,几乎要趴到时寸瑾的身上。“德斯蒂尼,我超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同意吧!我以后会让你天天开心快乐!”
时寸瑾用力挣…没完全挣掉被瓦伦丁死死攥住的手,他判定瓦伦丁现在根本听不进话,瓦伦丁现在需要一针镇定剂。
时寸瑾的眼神从伊文斯·埃蒙身上滑过去,一秒都没有考虑埃蒙,他望向站在一旁的简宁。
简宁面色沉凝,时刻关注瓦伦丁和埃蒙。
时寸瑾明白简宁的担忧,他也有一样的担忧:埃蒙一出手,分筋错骨。
“简宁先生,麻烦您将瓦伦丁拉开,再接线地上待机的猫眼医官,询问非荷尔蒙失衡的情况下,过兴奋的阁下适合注射哪一类镇定剂。”时寸瑾朝弗兰·简宁说。
“失礼。”弗兰·简宁垂眸对沙利叶阁下点头,上前一步,双手穿过瓦伦丁的腋下,把瓦伦丁往后拉开。
“德…哎!”瓦伦丁忽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拖离德斯蒂尼,他条件反射去搂德斯蒂尼的肩首,双手还没来得及回拢,乱挣扎的手已经被好友弗兰牢牢抓住,稳稳摘开。
“你先起来。”时寸瑾对瓦伦丁说。
“弗兰,弗兰,松开,松开。”瓦伦丁猛烈地挣扎两下。
混乱中,瓦伦丁五指张开,一把乱挣,两根手指勾扯到时寸瑾颈下的领带结。
时寸瑾的白领带被乱力扯歪,整齐对襟的衣领被重重下拉,唐突地露出一段冻玉般的雪颈。雪颈上戴着两只黑色细边抑制环,一颗艳丽如血的红痣在两只黑环中间
忽然,瓦伦丁感觉拽开自己的那道力,停住不动了。
时寸瑾扯回自己的领带,心头忽然一跳。
自会面以来一直安静垂眸守礼的弗兰基米尔·简宁忽然抬眸,主动对上时寸瑾的视线。
对视几秒,弗兰基米尔·简宁伸出手,抽出瓦伦丁胡乱抓着白领带尾。
同时,简宁轻轻地说:“沙利叶阁下,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时寸瑾心生凝重的第一秒。“咔!”埃蒙副官出手迅如疾风!一把捏碎弗兰基米尔·简宁轻夹白领带尾的手
忍了一路的伊文斯·埃蒙从牙缝里挤出声:“尊敬的宾客,你们东区西区的虫到底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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