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他竟是灭世bossChelal
第 114 章 番外 金风玉露一相逢(6)(第3页)
“雪鸮和黑鹰,是不一样的。”审判长说。
“都是肉食动物,有什么不一样?”魔王嗤笑了一声,看着杯子里的大头鸟,道:“因为它长得白?”
“黑鹰狡猾、善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雪鸮会对伴侣忠诚。”审判长喝了一口咖啡,道。
魔王目光停顿在咖啡表层的白鸟上,片刻,才道:“然而但凡鸟都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它们更喜欢的是能够高飞的蓝天。只要门一开,就都会飞出去。”
审判长沉默了一下,道:“谁不喜欢自由?”
魔王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面包叉子,把那层奶泡搅碎,端起来喝了。
它尝不出咖啡的苦涩与醇厚。
当然也不会懂得“伴侣”二字的含义,更不懂得书上说的所谓的“爱”。
审判长默默看着它,等它咕噜噜一口闷完了,拿起餐巾给它擦唇上沾着的奶渍。
“无论如何,你得留在这里。”魔王忽然说,“牢笼也好,自由也罢,我可以不伤害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也不需要什么发自内心的忠诚,但是前提是你得活着,留在我身边。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审判长没有回答。
……
虽然没有回答,但骑士一直陪了魔王七年。
在此期间,魔王一直以“养伤”为由在宫殿修养,魔族和人类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
第七年。
“快要到时间了吧。”这天下午茶,魔王咬着面包,忽然道。
坐在他对面的审判长不说话。
魔气已经侵蚀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里,漆黑的纹路蔓延上他冷峻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一个魔,而不是人了。
可时至如今,他依然维持着人类的意识。魅魔帮助他缓解了灵魂撕裂的痛楚,但伤害依然是存在的。
一味坚持的结果必定是毁灭。
有时候魅魔干脆想要不管他了,让他痛不欲生个几月几年,说不定就会想通了。
但每次到最后,忍受不了噪音去拥抱对方的还是它。
它就没见过比对方还犟的人类。
现在,最后的时限即将到来。审判长的灵魂快要破碎。他将永远地……离开。
一想到“离开”这个词,魔王的心里就不太爽快。
“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之前许过的承诺就不会再作数。魔族会大举入侵人类疆域,到时候战场上尸横遍野,处处是人间炼狱,那都与我无关。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魔王狠狠咬了一口面包,露出一个阴森骇人的表情,“在你死之前拼尽全力杀了我,让魔族失去它们天命注定的王,一切就不会发生。”
然而审判长并未对它的狠话发表评价,只是提醒道:“你的咖啡要凉了。”
魔王的表情一僵。
它低头去看手边的咖啡,然后看到今天的拉花图案是一只举着爪子的……小老虎?
说是小老虎,但是除了头上的“王”字之外,看上去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也没什么区别。
它不太开心地低头舔了一口奶沫,听到审判长说:“我之前在屋顶眺望的时候,看到城外的花开了,晚上要去看一看吗?”
魔王道:“我要睡觉。”
话虽如此,等到晚上,它还是来到了王城外。
这里的花确实开了,大片大片绵延,看上去不像在魔域,而似在人间。
以往月色正好的时候它们也经常到这个地方来,赏花赏月。审判长不怎么喝酒,唯独这时候,也会和它小酌几杯。
飘摇的花海中,有着苍白长发的男人就站在中央。
见它到了,审判长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它走来。
然后,从背后抽出那把审判之枪。
魔王并不觉得意外。
在审判长当初重新拿起审判之枪的时候,它就已经清楚,这个男人心中的信念从来都没有变过。
完全沉沦于罪恶中的人,是得不到审判之枪的承认的。
它一直等待着这把长枪不知何时就会重新刺入它的胸膛。
譬如此时。
魔王手中没有拿出武器,它也不需要武器——因为它是天底下最强的大魔法师,它的语言、动作、魔力就是掌控世界的至高号令!
“说吧,你死之前,还有什么希望实现的事情,”魔王扬起下巴道,“看在你任劳任怨听从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帮你实现。”
审判长不说话,身形闪动,如同猛兽扑来,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魔王眼前。
魔王面色一凛,掌心向前,防御魔法发动,赤色的屏障在它前方出现,挡住了审判长的进攻。
两人视线碰撞交接。
审判长比它要高上半头,然而望向它的目光,却并不像它所想象拼死一搏的决绝,绯红的眼瞳里蕴藏着浓郁难以言说的情绪,令魔王一怔。
顶尖层次的战斗,片刻的迟疑都是要命的。
在它发愣的一瞬间,审判长的身形骤
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它的身后!()
来不及防御了,魔王想,对方的长枪会捅穿它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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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咬牙,指节骤然变得漆黑狭长,面前空间魔法发动,它的身体已经来不及进入法阵了,只有手穿过法阵出现在审判长的背后,竟是完全不打算闪避,要同归于尽的姿态——
它已经做好打算,即使心脏被洞穿,它也会拉着对方,一起到地狱作伴!
对于这个结局,它早有预料。
也并不觉得遗憾。
只是背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
这……并不是长枪贯穿身体穿透血肉的声音。
魔王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忽然意识到,审判者刺穿的,不是它的心脏,而是是它背后的锁链。
——那条它已经戴了许多年,嵌进它骨骼,以秘银锻造的禁魔锁链。
魔王漆黑畸形的手从法阵中拔出,垂落在身旁,道:“……为什么?”
“你刚刚问我,死之前希望实现什么。”身后的男人低声道,“守护人类是我一生的职责,但是问我‘希望’什么……像我这样已经注定没有明天的人,其实是不存有什么‘希望’的。”
审判长顿了顿,“但如果真要说一件的话……”
“……我希望你自由。”
苍白的火焰从锁链的末端开始燃烧,烧断它手上的镣铐,又侵入骨骼,将嵌在其中的秘银燃烧吞噬,却没有伤到它一分一毫。
魔王只感觉到了温暖。
它忽然转过身。
火焰还在燃烧着,蔓延上对方握枪的手臂。
这是审判之焰的反噬。
这些年,审判长从未杀任何不该杀之人,处理过的也全都是恶贯满盈、杀孽满身的魔物。他始终坚守着那些魔王不理解也不明白的道理,一直到今日。
他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是这一刻。
——他砍断了自己曾亲手给魔王设下的枷锁。
那也是魔王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枷锁。
审判之焰的反噬灼烧着审判长的躯体和灵魂,只不过他的灵魂本就已经破碎得不剩多少,所以也没烧着什么。审判长的脸上没有痛苦,魅魔几乎把自己的气息都揉进他的血肉里,麻痹了所有关于“痛”的知觉,他只能闻到魅魔本人甜蜜的香气,那是毒药,也是甘霖。
“不准死!”
魔王忽然低吼道,握住了他的手。
火焰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燃烧着。一方正渐渐化成灰烬,一方却仍洁白无瑕。
审判长道:“你总说自己天性恶劣,生来就是魔王……其实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天生就注定的事,被法则选定为魔王,就一定要成为魔王吗?”
魔王:“住口!别再说话了!”
“听我说,”审判长却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抚上它的脸,“我想,正义和邪恶在你眼里,大概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尝试着寻找让自己
()不那么孤独的方式。有些方式错误了,但你并不是故意的。()”
魔王:你怎么知道?▼()_[(()”
审判长道:“我当然知道。一直都知道。”
魔王的眼睛微微睁大。
审判长的身体在苍白的火焰中不断消散,他轻轻抚摸着魔王的脸颊,道:“这一次的尝试错误了,失败了,那么下一次,就尽量去做对的事。没有什么罪孽是生来就有的,也没有什么错误是不可偿还的。”
“你可以自由地、勇敢地,去任何你想要到达的地方,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最后一点光点消散,落在它脸颊上的温暖也消失了。
魔王站在原地,低下头,拳头紧握。
“混蛋……”
这一瞬间,它忽然回忆起了很多事情。
千万次的梦魇轮回中,它曾一次又一次地握碎了对方的心脏,而对方的长枪也一次又一次地洞穿了它的胸膛。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魔王抬手,五指捂住自己的脸,仰头从指缝之中望向天空。
漆黑的夜幕,繁星闪烁,一轮圆月高悬于天边之上。
这些年来,他们也曾经无数次,与对方坐在夜幕之下,同赏这月光。
魔王忽然伸手探进了自己的胸膛,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天空一寸一寸破碎。
它从梦魇中脱离。
……
沈诀睁开眼。
它依然被困在意识空间中心的十字架上,只是身上的锁链已经几乎全部断裂。
白发男人站在他面前,只剩半透明的轮廓。
他生命的火光在千万次的燃烧灵魂构造梦魇的消磨之中飘摇成微弱的一点,已经快要熄灭。
和一开始时候与它近乎相似的疯狂,想要将它彻底湮灭的目光不一样,这一次,宗凛和它在梦境中遇到的审判长的目光竟奇异地融合了。
他垂眸看向它,眼神深深,还有一种更加浓烈的,沈诀无法理解的情感。
这种情感第一次超脱于疯狂与决绝,盖过愤怒与仇恨,让那双绯红的眼瞳显出一种通透的质感——就像是那天沈诀抬头仰望教堂穹顶的彩色玻璃时候,所望见的色彩。
沈诀没有再冷嘲热讽,而是闭了闭眼,道:“停下来。”
现在停下来,让两个人都离开梦魇,对方还有活下来的一丝可能性。
如果继续着这一场无止尽的纠缠,最终的结局,一定不是对方所期望的。
宗凛:“不。”
沈诀紫眸里涌现出愤怒,冷声道:“你明明知道再继续下去没有任何作用,你能阻挡得了我这些时间,之后呢?”他的脸色有了一丝扭曲,“之后,你的灵魂燃尽,生命彻底归于虚无。没有人能够再从地狱里把你捞出来复生,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人类终归还是要毁灭,你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任何意义!”
宗凛摇了摇头,依然道:“不。”
沈诀简直要被这块木头给气死。
它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仿佛观赏一场闹剧的态度。它的四肢开始剧烈挣扎,身上灵魂之力所构成的锁链发出巨大的响动,扯动得整个本就濒临破碎的意识空间剧烈摇晃。
它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感到如此焦灼,它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在梦境中上演过的场景,在现实再上演一次。
然后,它的身体被人抱住了。
沈诀的动作僵住,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在那些荒诞的梦魇之外,对方第一次抱住它。
温暖。
属于人类的温度再一次传递到它的灵魂之中,让它感觉到了……温暖。
“我答应过你的。”宗凛抱着他,低声道,“最后一次,我至少要让你知道……”
“……作为人类活着,究竟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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