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2页)





惊蛰有点羞耻地说道:“你做什么呢!”




耳朵很难藏起来,要是到明日还不好,那可就尴尬。




赫连容朝着惊蛰露出森然的笑容:“你不是说,这殿内打翻了醋瓶?”




惊蛰小声嘀咕:“他是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赫连容倒不定多吃醋,只不过惊蛰有时候跟只兔子一样,逗弄起来一惊一乍的,总叫人升起促狭之心。




这就不能怪他。




惊蛰第二日,就被迫带着还留有齿痕的耳朵去读书,好在张先生不是个太细心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发现。




惊蛰读书的地方,就在偏殿。想也知道,赫连容不会安排太远的地方。




今日他匆匆过去时,先生已经在那里等候。




惊蛰:“先生,是我来迟。”




先生笑着摇头,示意惊蛰进来:“是我来得早了些。”




他们读书的时间并不在上午,而是下午,也不是天天都有,有时是二三日才有一回。




这位姓张先生有时看起来,也挺忙。




惊蛰最开始与他相见的时候,看着他面白无须的模样,差点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公。




然而当他说话,那举手投足的模样,却又不像,后来他们熟悉了一点,惊蛰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嘴,先生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笑着说道:“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更加俊美吗?”




咦,这还是位非常自信的先生。




时人更喜欢男子留须,不过赫连容也不怎么喜欢,每每总会刮掉。惊蛰偶尔在晨起,会偷偷摸着他刚长出来的胡茬,硬硬的,短短的,有点扎手。




不留须的先生长得的确好看。




只是,他不是惊蛰喜欢的那种容貌




。()




惊蛰坐下后,仰头看着先生,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之前惊蛰交上去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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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前读书写字,倒是打了基础,现在再接触,也容易记得。”




先生道,之前他考察过惊蛰现在的学识,原以为顶多到识字部分,谁成想惊蛰倒是连四书五经都背了大半。




“不过这字,还是得练习练习。”




惊蛰羞愧地低头。




他的字,虽说看起来有模有样,不过在先生这样的大家眼里,还是不够格。




先生看他这样,含笑说道:“你落下这么久,却还能写出棱角,已是不错。就是笔锋上有些偏差……”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惊蛰指点。




待几处书写习惯上的错漏被点出来后,先生才开始教惊蛰作文章。




惊蛰学得很认真。




张闻六也是第一回给人做先生,学生乖巧听话,还非常认真上道,教得他非常满足,自也是上心,大手一挥,又给惊蛰布置了两篇作业。




直到门外宫人提醒了三遍,张闻六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他摸着自己下巴,怎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做老师的兴趣?




惊蛰身旁的侍卫出了去,又回来,送来刚刚做好的热乎糕点。




赫连容的口味偏清淡,不怎么吃甜食,是到惊蛰来了后,这殿内才常备着各种糕点。




因着惊蛰喜欢甜口,味道都较为浓香。




惊蛰:“先生该是累了,不如吃些茶点再走?”




现在时辰是晚了些,不过惊蛰其实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咧。




惊蛰可是个好学生!




张闻六也就跟着坐下来,说说笑笑间,惊蛰不仅将问题给问了,甚至还从先生那里听到了些许外头的事。




听说景元帝已经下诏要求瑞王进京……




听说太后和德妃等人都被押在牢狱里……




听说朝中都在要求景元帝立后……




听说抓出来几个牵扯到太后谋反案的官员,正在审问……




听说朝廷风声鹤唳,甚是紧张……




惊蛰一边听,还一边和张闻六唠嗑。




“先生,要瑞王进京,这是已经明摆着怀疑上了,瑞王不肯吧?”




“先生,皇家是不是没有杀自家人的惯例……先生……先生,先生……”




先生长,先生短,听得张闻六出去的时候,一耳朵都是惊蛰的声音。




惊蛰是个不错的学生。




就是太好学。




张闻六心有余悸,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再晚些,他怕自己是要出不了宫。




惊蛰问完先生,心满意足地回去。




赫连容还没回来,惊蛰肚子也不饿,他很不客气地霸占了男人的书桌,开始趴在上面作文章。




惊蛰的文章很稚嫩。




就算是在以前,他也很少写文章。先生不给他看其他人的文章,让他先依着自己的想法写几篇。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在




()世俗人的眼中,可谓是不合规范的垃圾。




不过先生并不生气,反倒笑呵呵与他指点。




先生和蔼有趣,惊蛰学得也很上头。




等手里的文章写了大半,不知何时,殿内已经燃起了灯火,男人就靠在他的身后,正垂眸看着惊蛰的文章。




惊蛰有点紧张:“你别看了。”




赫连容:“先生能看,我不能?”




“先生看了要教我的,你看了,我会有点丢脸。”惊蛰用白纸盖住,转过头来看他。




他俩的差距,天差地别,惊蛰虽不至于自残形愧,不过总有点尴尬。




“我也能教你。”




惊蛰思考了会:“不。”




赫连容的眉头挑高。




惊蛰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想欺师犯上。”




老师和学生,这是禁|忌耶。




惊蛰已经不是以前的惊蛰,现在是会疯狂联想各种乱七八糟的惊蛰,为了维护师生情的纯洁,他才不要赫连容当自己的老师。




赫连容沉默片刻,幽幽说道:“你不想,我却是想了。”




他弯下腰,将惊蛰压倒在书桌上。




“先生……学生,能在你身上作画吗?”男人冰凉的嗓音带着恶意的笑,“我想为先生送上贺礼,就以身躯为纸,以血为墨,如何?”




惊蛰艰难地抬起脚,踢了踢赫连容。




“……不行。”




“先生的声音太细弱了些,请恕学生听不分明。”冷冰冰的手指轻易挑开了惊蛰的腰带,“您是说,喜欢,对吗?”




惊蛰涨得满脸通红,“你无耻。”




在赫连容真的提起毛笔时,惊蛰终于小小爆发了一下,将男人给掀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了。




男人看着惊蛰疯狂逃窜的身影,眼底带着恶劣的笑意,过了片刻,才缓缓低头,拿起惊蛰已经写了一半的文章。









惊蛰花了点功夫,才把自己那半截文章从赫连容那里抢回来。




他总觉得赫连容最近哪里怪怪的。




每日看着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总有种更兴味盎然的恶劣趣味,就仿佛是会冷不丁伸爪,吓人一跳的狸奴。




惊蛰这两天,刚刚看过一只。




仿佛是害怕他这些天在乾明宫的时候太无聊,宁宏儒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只狸奴,看着乖巧可爱,浑身雪白的毛发异常光滑,四只爪子都是粉嫩粉嫩的,确实惹人怜爱,惊蛰一看到就很喜欢。




他抱着那只狸奴玩了一个下午,走到哪里都抱到哪里,不过待到晚上的时候,他却让宁宏儒把狸奴带回去。




宁宏儒:“小郎君不喜欢?”




惊蛰:“我很喜欢,不过我已经养了一只,就不用再来一只。”




宁宏儒挑眉,揶揄着笑了。




和这只狸奴玩了一个下午,惊蛰多少知道狸奴这种生物的天性,有些时候猫猫怂怂躲到某个角度的就给人一爪子,把人吓了一




跳,但是一回头,狸奴又非常可爱歪着脑袋,根本狠不下心来教训它。




虽然把赫连容形容成狸奴,与他的脾气有些太不相称,不过惊蛰就莫名觉得,他有些时候的行为……过于类似。




当然,那必须得是一只好大好大的狸奴……或者大虫?惊蛰皱眉,想着杂书里形容百兽之王的称谓,那听起来就像是小狸奴和大狸奴的差别。




虽然脾气是有点暴吧。




他有时也会来看惊蛰上课,每次赫连容来的时候,先生就会过于正经,根本放松不下来。




来了两三回后,惊蛰终于没忍住,趁着一日休息,偷偷把人给推走。




刚巧先生回来,看到他们两人在拉扯,如遭雷劈。




惊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等赫连容离开后,先生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道:“情之所至,自然流露,虽然是人之常情,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稍加克制。”




惊蛰干巴巴地说道:“……先生,咱们还是上课吧。”




先生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的态度,笑眯眯地与惊蛰说:“羞什么?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概莫如是?”




说得刚才大为吃惊的人不是你一样。




惊蛰在心里小声嘟哝。




不过先生这坦然的态度,多少安抚了惊蛰略有异样的心思,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得到来自外头的反馈。




待到天气暖和些,先生提议惊蛰习武。




“这文韬武略,虽不至于全通,但至少得略懂。你会骑马吗?”




惊蛰:“会一点。”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乌啼。




先生一听惊蛰有马在鹿苑,当即拍板下一次的教习就去鹿苑。




惊蛰迟疑:“去鹿苑,也就是要出宫?”




先生:“那是自然,我也有许久不曾去过鹿苑,去跑跑马也是不错。那里的几位师傅,都还算精通。”




他瞥了眼惊蛰,笑道:“不敢出去?”这些日子,他与惊蛰相处下来,对这个学生多少有了了解。




这人性情简单,容易满足,少有贪婪欲|望,是个难得喜欢安逸的人。




他不至于连这点眼光都没有。




张闻六不知景元帝看上他哪里,却有点中意他,这才会提议他出去走走。终日困在一处,到底不是好事,眼界就容易局限于这一亩三分地。




惊蛰有些苦恼地说道:“倒不是怕,不过,到时候,可能就不止我们。”




张闻六挑眉,难得有些糊涂。




过两日,他总算明白那日惊蛰这个好学生吞吞|吐吐的缘由。




——景元帝也跟着来了。




这让张闻六很不想上车。




景元帝冷冷地说道:“还不滚上来?”




张闻六叹了口气,只得跟着滚上去。




这马车低调朴素,能容下四五个人,就算再加上一个张闻六,车厢内也甚是宽敞。




它看起来再普通不




过。()




如果它不是从宫里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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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六苦着脸:“陛下,臣可以自己去。”




景元帝看着面无表情,理也不理他。




今日皇帝穿着简单,那常服套在他的身上,稍显艳丽的衣裳生生压下那冷漠的气势,更衬出其昳丽漂亮的姿容。




就是那双眼睛太过黑沉阴郁,令人不敢直视。




惊蛰就坐在他的左手边,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他打扮得倒是像个俊俏小郎君,也不知谁给他眉心点了颗红痣,整个人越发俊秀好看。




“先生,他与我说,今日要上早朝,我就寻思着……要不就带先生一程。”惊蛰用半卷书遮住自己的脸,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打扰到先生了吗?”




张闻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叨扰。”




就是胃痛。




清晨要被景元帝的冷气袭击,晚些时候,还要挤在一辆马车里备受摧残,想必他今日是吃不下饭了。




惊蛰面露担忧,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景元帝不耐烦地说道:“惊蛰,手。”




惊蛰低声:“……不是什么重要……”他似乎在小声争执着什么,到底是在皇帝的死亡视线下,将手递了过去。




张闻六这才看到,景元帝的手里拿着一瓶药膏。




“其实我自己来……”惊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元帝打断,冷漠地说道,“你哪一次不是极其敷衍?”




惊蛰像是理亏,又觉得不好意思,“那都是……本也没什么,留着就留着……”




景元帝:“我看了碍眼。”




惊蛰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睁睁看着皇帝给他上药。




……张闻六觉得自己眼睛瞎掉了。




在他上马车前,惊蛰与赫连容刚好在争执这个问题。




惊蛰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手上的老茧伤口,他活得实在是糙,倒是赫连容总是要他涂来涂去,惊蛰虽是应了,有时心大,又给忘了。




赫连容索性再不提醒他,每到时辰就自己动手。




惊蛰每次看着自己涂到油光发亮的十根手指,都觉得男人都差点连每一处皮肤褶皱都涂开了。




“先生还在呢,”惊蛰压着声,“晚些还要去见乌啼,这味道太重,乌啼该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