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奉天坏事

 第396章 奉天·坏事

 小西关，会芳里。

 茫茫夜色，当巡警大队突然冲进店内时，韩心远尽管有点意外，神情却还是相当淡然，没有显出丝毫慌乱。

 人在江湖做生意，碰见新官上任，要避其锋芒，懂得配合，必要时还得带头做出“表率”，才能破财免灾。

 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在许如清掌柜的时候就常有，无非是走个过场。

 以和为贵，大家都开心。

 毕竟，按过去来说，捕盗捉贼的老柴，也是江湖中人。

 老柴办案查到了合字，就如同镖师押运碰见了胡匪，彼此之间，互让三分，不为别的，图个长久。

 论店内的装潢，的确很上档次，可周围的残桌却寥寥无几，棚顶的玻璃吊灯，蒙着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似乎经营得略显惨淡。

 众巡警高声应和，旋即立马转身冲向二楼。

 退一步说，他要是既能打，还会来事儿，先前又怎么能一直是个打手？

 好在，江家这几年，“阎王小鬼”俱有打点，当下便有一个年长的巡警，在旁边筋鼻子瞪眼，悄声提醒道：“韩爷，别整这一套啦！”

 他不缺钱，屯着这批货，就是在等更好的时机，转头卖给城里的药铺，仅此而已。

 钟遇山一拍桌子，瞪眼骂道：“你是管打探风声的，你他妈问谁呢？”

 好在，来人公事公办。

 “你说你说！”钟遇山催促道。

 说话间，众人便纷纷站起身，推开偏门，沿着后街的胡同朝城北的方向走去。

 “对对对！”八将连忙应和道，“是得过去问问，这算咋回事儿呀！前两天刚查一遍，今天又来，谁知道过两天还会不会再来！”

 “韩掌柜，家里有事儿，先走一步了啊！”

 “什么意思？”有呆愣愣的没听明白。

 “配合一下？”

 钟遇山穿着一身黑色短褂，敞怀，袖口儿撸到了胳膊肘，牛哄哄的，正在跟领队的年轻巡警对峙。

 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摆放着满满一箱搜查出来的红丸。

 钟遇山还在喋喋不休：“你问问他，我这几年给你们巡警交了多少‘罚款’，你们还整上‘黑吃黑’了，真想整顿奉天，先把你们自己整顿整顿吧！我再说一遍，你先回去查查，这是谁家的买卖——”

 二楼客房里赶上耳朵尖的，推开门，拿头一探，哪里还顾得上衣衫不整，当即便“噔噔噔”地带着一股烟，跑下楼梯。

 韩心远笑容一僵，愣了片刻，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对此，福龙早已司空见惯，一听见动静，便连忙拎着茶壶迎上前，满脸堆笑道：“各位差爷办案辛苦，来来来，快请上座，来点儿茶水润润嗓子，歇会儿！”

 “怎么就这么点儿？”

 带队巡警不苟言笑地说：“妨碍警务，拒不配合，追罚两百元罚款，‘和胜坊’停业十天，整顿改正，还有什么话没？”

 但是，货确实已经搜出来了，公然违反禁烟令，带队的巡警开出八百元的发单。

 “那十天都是钱呐！”钟遇山叹声道，“我能不着急么！”

 刘雁声一见众人的反应，心里便立马凉了半截儿，迟疑了片刻，知道再说什么都晚了，于是连忙转过身，爬上马车，挥鞭疾去！

 他倒不是怕，而是没办法，对方毕竟是身穿警装的官差，真要硬碰硬地动手，事儿就大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哎！别太欺负人了！”

 “要不咋说你不懂呢！”钟遇山笑着摆摆手，“我已经告诉你了，‘和胜坊’不做戒烟药的生意，这东西我就看着玩儿的，你要稀罕，那就抬走，别跟我提罚款，知道这是谁家的生意么？”

 钟遇山接着又说：“哥们儿，你不问赵永才也行，你问问你旁边儿的小沈子，对，就他！”

 “啪！”

 众人听了直撇嘴——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钟遇山呵呵讪笑道：“哥们儿，你是新来的吧？管我要罚款？这么着，你回去问问巡警局的赵队长，就那个神探，你问问他，我这几年一共交了多少‘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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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队警官是王铁龛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当然不吃他这一套，只顾板着一张脸，说：“伱以前交多少罚款，也跟今天的事没关系。”

 紧接着，他抬头看向二楼回廊，借着灯影，却见有淡淡的烟雾沉下来，鼻翼微张，急促地闻了闻，皱起的眉头便随之舒展开来——是烟土的气味儿，错不了！

 再者说，要真是为了配合，怎么不早点儿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