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1 拜访泰勒

 西大街二十五号。


 泰勒宅的位置和勋爵宅不同。


 这边的装点明显更加华丽,连泊在门口的大小马车,箱壁上都抹着花纹。


 罗兰总感觉能在花香里闻见一股搓热的油墨味。


 当然,这儿和另一边相同的是,都很安静。


 ‘声音很大,货色可怜’——住在西区的人可不会被卖火柴、纸盒和阉猪匠的高低音阶烦恼。


 尤其是卖纸片火柴的小贩,罗兰最近甚至都有了把他们毒哑的计划。


 谁给他们的建议,在自己睡觉的窗户旁叫卖的。


 还有那走街串巷的修理匠。


 在福克郡的时候他从没见过这种把叫卖唱出艺术感的人:


 ‘有修理桌子的没有?’


 低沉的嗓音,总有种令人忧郁、沁人心脾的哀歌情调。


 在一众刚硬、恼人的闹噪声里,这缠绵悱恻、深沉哀婉的腔调格外特立独行。常常在罗兰屏气凝神,制作圣水,垂眸祷告的时候,窗外会突然传来一句深沉暗哑地问候:


 ‘有修理桌子的没有。’


 然后叔叔就会从楼上打开窗户咆哮,让他滚远点。


 “不好不坏的城市。”


 罗兰如此评价。


 随着车轮从颠簸到平稳,路面从凹凸不平到平坦,马车驶入了西区,向左侧拐到大路上。


 这边开了些店铺,但都很安静,无论是烟草店或成衣店,来去的夫人先生们都恪守着某种无声的礼节,路上除了车轮的咯吱声外,连脚步声都难以听到。


 甚至报童都不聒噪了,风风火火背着布包和磨出毛边的帽子奔走,却像个哑巴一样,用眼神示意周围来往的男女们。


 只在他们路过自己身边,或有意将视线投过来时,才小声嘟囔上那么一句:


 ‘新邮报…’


 ‘新邮报一份…’


 有趣的人,有趣的城。


 如果城市并非平面,它绝对会像一座螺旋上升的高塔。


 “先生,我们到了。”


 马在前方打了个响鼻。


 二十五号到了。


 泰勒宅——


 罗兰今日赴约的地方被一条条黑色漆银头的尖铁栏围了起来。


 正门如此,像个拱形波浪,又大又高;墙体是灰象牙色,门牌标了号码,还十分新潮的在下侧刻了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