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宴黑猫白袜子

第 2 章(第3页)





“齐哥,这衣服好像是被弄脏了,不过没事洗一洗应该能洗干净的。”




小五抱着那件校服,讪笑着走上前来对齐骛说道。




结果这一次,他也被齐骛无比阴鸷地看了一眼,后者眼神中某种几乎压制不住的暴躁气息,让小五下意识地钉在了原处,再也不敢动。




“齐,齐哥——”




“你们都他妈给我滚远点!”




齐骛目光扫过呆若木鸡,不明所以的跟班们,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




他看上去似乎是想要深吸一口气,不过那口气却突兀地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伸手去拿口袋中的烟,结果点燃后随着青烟的腾起,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他脸颊上的肉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齐骛没碰那根烟。




“对不起齐哥,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你是不舒服还是……”




小五感觉到奇怪。




但齐骛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还要我重复几遍,滚——远——点——”




*




跟班们最后还是满脸茫然地离开了走廊。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齐骛又开口喊住了小五。




“喂,那个留下。”




“什么留下?”




小五楞了一下。




齐骛依旧站在原地,面部肌肉绷得很近,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他正盯着小五的手……正确的说,是小五手中的校服。




小五被齐骛搞糊涂了,犹豫了一下后,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齐哥,你是说把这件校服留下来对吧——”




“把校服搭在栏杆上,你们几个给我滚远点。”




齐骛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




“啊?哦,好,好的。”




小五顶着齐骛的瞪视,小心的将校服挂在了走廊一侧的栏杆上,然后才带着其他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下楼前,小五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骛,看到齐骛正像死死地盯着那件衣服,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齐骛的那种眼神……




小五说不好那到底是种什么眼神,他只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某种模糊的不舒服感直接从尾椎骨窜到了头顶。




*




虽然早就隐约有所察觉,但在这一天,小五和自己的同伴们达成了确切的共识。




齐骛……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




“呼……”




齐骛咬紧牙根,强迫自己吸了一口空气。




随着跟班们的远离,他们飘散在空气中的那种“气味”总算也淡了一点。




而齐骛也终于可以强迫自己进行呼吸。




跟班们还在手机上不停对他发讯息,很显然,所有人都对他刚才的行为倍感不安与困惑,只不过这时候的齐骛压根就没有心思,也没有哪个精力去解释什么。




毕竟就在刚才,齐骛只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原因很简单……太臭了。




*




齐骛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的嗅觉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敏锐的。




也许是几个月前吧,又或者是更早一点,他得了一场流感,嗅觉失灵了一小段时间。




而当他的嗅觉恢复后,他发现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对。




……最开始只是能嗅出父亲西装上隶属于不同女人的气味。然后是碗筷上残存不去的陈年汤羹剩菜的旧味。尽管家政妇已经洗碗洗到嚎啕大哭,可他依旧觉得那股浓烈的味道让他忍不住作呕。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逐渐可以嗅出身边所有人途径的地区,见过的人,吃过的饭食,穿过又换下的衣服的气味。




以及,他们皮肤上的汗渍,污垢,他们在兴奋或者恐惧时候所散发出来的,不同的化学气息。




萦绕在他身边的,名为“气味”的东西变得是那么强烈,清晰,不容忽视。




以至于齐骛的每一次呼吸,都痛苦得宛若上刑。




*




齐骛偷偷去医院做过检查,但检查下来,医生只是告诉他,他的各项指标都十分正常。关于他的嗅觉过于发达症状,可能跟精神方面的压力有关,建议他去别的科室复查一下。




齐骛没有去。




而且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他都不曾露出半点端倪。




齐家基因不好时众所周知的事情,齐骛的爷爷,三个叔叔,以及另外两个堂兄,全部都是因为精神病发作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齐家的男人,迟早会发疯……】




刚开始记事时,齐骛就听过不少类似的言论。




他还知道,A市道上那些人,明面上对齐家倒是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私底下称呼他们,用的词却是“疯狗”。




齐骛倒是很确定,自己那过于发达的嗅觉绝对跟他脑子里的炸弹没关系。




他没疯。




可要是他跟别人说,自己甚至能嗅到对方一个月前对方牙缝里食物的味道——他还是会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




所以齐骛强迫自己照常生活,打架,斗殴,替家里人处理一些棘手的事端,以及偶尔,只是偶尔,去学校里露个面。




他妈死的时候最后的愿望就是让他好好念书什么的,齐骛一直觉得那个蠢女人的想法很可笑,但偶尔想起她来时,还是会耐着性子去所谓的学校里待一会儿。




结果也就是在那里,齐骛终于嗅到了几个月以来唯一不恶心的气味。




齐骛形容不出那种味道的美妙——




它闻上去非常,非常香甜,清冽,动人心魄。




事实上,哪怕是在齐骛的嗅觉还没有变得那么奇怪之前,他也不曾闻到过那么好闻的味道。




——当时他正忍耐着身边那群男生身上混浊汗臭与烟酒臭,还有花园里土壤散发出来的热乎乎的土腥味,然后一阵风吹了过来。




齐骛在摇曳的花丛中看到了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同时,也闻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沁人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