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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手起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好好想一想,晚点咱们再聊。提醒你一句,再狡赖就没意思了。”




他抓过布草柜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闻了闻,嫌恶似地皱起眉头,转身向外走去。




陈琮脑子里乱作一团,他目送梁世龙走到门口,忽然冒出一句:“你不怕我喊吗?”




梁世龙回头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琮示意了一下手脚的绑绳:“你这……非法拘禁,这儿是宾馆,除了你们,还有服务员,你就不怕我呼救吗?”




梁世龙说:“你可以试试看啊。”




他打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你爷爷在北方,是有什么生意或者熟识的朋友吗?”




陈琮想了想,缓缓摇头:“没有。”




陈天海那小打小闹的门店,还犯不上跨地域做生意。




“那他有提过什么风沙大的地方吗?”




陈琮茫然,梁世龙心头来火,狠狠摔上了门。




***




门外脚步声渐远,陈琮吁了口气。




又问北方又问风沙,看来“尘土飞扬,想去北方”这句话,是陈天海留下来的。




如果这是陈天海留的话,且在爷爷的预计中,“人石会”必然会拿这话来盘问当孙子的,那么,很可能就不是表面意思。




是字谜。




尘土飞扬。




尘/土飞扬,“尘”中的“土”飞掉、扬掉,减字法,尘-土=小。




想去北方。




方位法,将地图中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应用到汉字中,那么上下结构的字,上半部分是“北方”,下半部分是“南方”。




“想”的北方是“相”。想/去北方,“去”代表减去、去掉,减字法,想-相=心。




最终简化为两个字的信息。




——小心。




小心谁?人石会吗?这谜解了跟没解没分别,还更糟心了:你偷了东西跑了,让我小心,这还不如让我多喝热水呢。




算了,还是先专注眼前吧。




起先,他觉得一切都是误会,三两句话就能把结解开,现在看来,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自己的处境很糟糕,而放眼四下,无朋无友,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只能指望自己了。




陈琮阖上眼睛。




解结的关键是陈天海,但一个失踪八年的人,哪那么容易找到?




那从事件着手,方天芝和黑山发疯时,有什么异样发生呢?




有,他两次都在做噩梦,梦里有蛇,还有个年轻的女人。可这算什么证据?




再站远一点,从头追溯整件事,有个绕不过去的点,那个……接站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她就那么短暂地、只在火车站出现了一下?之前或者之后呢?




陈琮眉头皱起,眼睫微动。




年轻的、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女人,提取关键词:“年轻”、“看不到脸”。




近期,自己身边,还有这样的女人出现过吗?梁婵倒是年轻,但她显然不是,再有,就只剩梦里了。




陈琮陡然睁眼。




有没有可能,梦里的女人,跟火车站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呢?




***




北方天黑得早,才刚入暮,阿喀察就像被一口黑锅给罩严实了。




如果有月亮或者星星,天会显得薄些,不过可惜,今晚不挂月,云层也厚,不透星。




更何况,晚饭过后,还下起了雪。




肖芥子把车停在一条偏僻的街边,车灯打得很远很大,纷杂的雪片在两束暖黄色的车光里乱搅,像被困进永不停歇的滚筒。




偶尔有行人从街口、也就是车灯光束的尽头处经过,有人目不斜视,有人则皱着眉头往这看,嘴里嘟嘟嚷嚷,多半在抱怨是谁这么有病、停车还打这么远这么亮的灯。




她捧着热腾腾的泡面,边吃边看,有看默片小电影的惬意感。




面汤见底,肖芥子抽纸巾擦了擦嘴,连同一次性汤碗揉了扔进塑料袋,掂掂份量不够,便在车座边寻摸。




面具……不行,红蜡烛……不行,皱巴巴的苹果……




行,份量够了!




肖芥子把苹果塞进塑料袋,拧紧袋口,车窗揿下半扇,瞄准四五米开外处的垃圾桶,手上甩了又甩,精准掷出。




“砰”的一声,袋子从垃圾桶开口处窜入,砸进桶内,发出颇有力道的闷响,肖芥子一阵兴奋,旋即又不免惋惜:多么漂亮的投掷,没有观众,有点子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