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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惊出一身冷汗,性命攸关,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两手并用,狠架住那人持刀的手腕,同时尽己所能,想把头往一侧偏。

然而后脑勺被压卡在按摩床的床洞里,能挪动的幅度有限,刀尖即便扎不进他的眼,也会正插入眉心,而且自下而上发力,远不如对方借助全身力气下压占优势,虽然瞬间是搏了个势均力敌,但下一秒,已然处于下风。刀尖死抵住他的抗力、继续缓进,陈琮看到那个人的脸。

看到了也没用,这人戴着丝袜头套,还不止一层,五官被牵扯拉拽到可怖变形,头顶糟糟乱发,被压得如一层贴着脑壳的黑胶皮。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确切地说,是顶开的一一肖芥子穿着浴袍,正拿毛巾擦拭湿发,实在没手去推门,于是拿膝盖用力一顶。陈琮对她的猜测没错,她没那个耐性等陈琮慢慢洗,但进城专为找他,又没别的事可干,于是灵机一动:来都来了,不如我也洗一个?一咬牙,搞了个288套餐,含私汤带搓澡,还赠了个什么带注氧喷枪的头皮理疗,女人的护理程序本就繁琐,一来二去的,她反而比陈琮慢了,多要了半小时居然没够,又不好意思再拖,只得念念不舍、抹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路过来。进门第一眼没看清,还以为撞上了什么不可描述现场。

持刀那人到底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人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门口,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肖芥子一把拽下毛巾,被头散发尖叫起来。陈琮没心思注意其它,只知道有人来了、自己的机会也来了,他闷喝一声,用力往上一掀,那人身子颠扑了一下,头脸仰起,居然没被掀翻,陈琮正待趁热打铁,肖芥子直冲上来,手上一甩,那条湿毛巾绷直如棍,正抽在那人面部中庭、双目之上。这要是干毛巾也就算了,但毛巾吸足了水、再这么狠抽下去,威力非同小可,那人惨呼一声,一把搡开肖芥子,咕咚一声滚砸落地,但他绝对是功夫过硬,一滚之后,居然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夺门而出。再说肖芥子,要是被操到墙上还好,按摩房的内墙都是防磕软装,撞上去也没事,阖该她命不好,后腰侧正杵在大开的门的....把手上。这一下,杵得她花容失色,整个人绷紧,紧攥着门半天没动弹。

外头陆续有人开门探看,这一片是spa按摩区,即便听到惊叫,里头的人也不会瞬间弹跳起来看热闹一一按照一般反应,都是先惊愕,然后和按摩师面面相觑,最后小心翼翼开门。此时探看,黄花菜都凉了,是以那一张张探出来的脸,很快又带着困惑,

-一缩回去了。

陈琮大口喘息,惊魂未定,他看向肖芥子,问她:“你没事吧?”

肖芥子最初那阵子“绷劲”过去,“哎呦”了一声,一张脸揪皱如苦瓜,一只手死抠着门,另一只手抚向腰侧,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我腰。陈琮赶紧过来扶她。

然而还扶不了,她一只手攀住陈琮的肩膀借力,另一只手仍抚着腰,上半身能跟他走,脚下仿佛扎了根,岿然不动:“不行,我腰,腰。”陈琮没办法:“那你去床上躺会?我抱你过去。”

他伸手想去抱她的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肖芥子痛呼一声,攀在他肩上的手狠揪了一下,怒道:“不能动,缓一下,要缓一下!”又指他的手:“你手,有血。”

陈琮低头看,手上果然有血,不止手上,手臂上也有,应该是之前抵抗的过程中划到的,当时精神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也压根不觉得疼,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几道血道子。他一手扶着肖芥子,另一只手努力凑摁墙壁另一侧的服务铃,请服务员送个药箱过来。

叫完服务员,陈琮总觉得还忘了什么事,顿了顿想起来:“我让服务员报警。”

肖芥子说:“没那必要。

什么叫“没那必要”?陈琮不明白。

“那我总得跟‘人石会’负责的人说一声吧。

肖芥子说:“不用,你跟我聊完,聊完了再说。”

陈琮满心疑窦,但见她一脸笃定,也只得先按下不提。

服务员来之前,肖芥子总算是能走动了,但一步一挪,艰难如上了岁数的老太太,及至到了按摩床边,问题又来了。她不能躺,嫌疼,侧卧也不行,坐着更加不可能,趴着尚可,但又不能正常趴一一受过伤的人都懂,总有一款别扭但相对舒适的姿势可以安顿身体,陈琮正小心翼翼帮她调整,门口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您要的药箱。”

按照规矩,服务员进门要先敲门,但这屋本就房门大敞,也没法敲。

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一句话说完,头低下去,脸上涨得通红。

陈琮没空应付他:“放这就行。”

服务员细若蚊蝇般应了一声,做贼样进来,药箱放下就走,出门时,还贴心地、无声无息地,帮忙把门给带上了。手上的伤好处理,碘伏棉签擦擦完事,连创可贴都犯不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