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稚楚
冰火对撞(第2页)
“就是他!我买完早点上来他还在,他还拿了张纸垫在墙上写字呢。”
小哥笑呵呵的,补了一句:“挺帅的,我就多看了两眼。”
秦一隅瞟了他一眼,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眼吧,谁知道这小哥吓得一激灵,又连忙补了一句:“你也挺帅的!”
倒也不是这意思。
“谢谢。”他有些敷衍,“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收拾,回见。”
说完,他低下头,顺手将琴谱翻了面,没想到背面竟然还有,只不过不是谱子,是几行力透纸背的字。
秦一隅从没这么认真地读过什么。
但很可惜,最后一行被油漆染到,无论他读得多么仔细,拿多么近,都看不见了。
“操你大爷。”秦一隅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解锁,找到了周淮的电话。
下午五点半。
“就是,我操你大爷!”
梦岛里,带头打架的一个男乐迷骂这句骂得格外洪亮,周围人群立刻一拥而上,场面差点儿兜不住。
谁知就在这时,另一个戴牌儿的工作人员从入口跑出来,气喘吁吁大喊“能进人了”,霎时间,排在前头的人都呼呼跑向检票口,跟开闸泄洪似的,谁也挡不住。
“是真的要开始了!”
的确要开始了。
南乙三人此刻已经被逼到现场,迫不得已和调音师做最后调整,准备候场。
迟之阳和场工大吵了一架,其中一个人态度不好,两人差点打起来,被其他人拦住。
南乙站在一旁安静擦琴,严霁哄好了迟之阳,和调音师聊起来。
调音师解释说:“设备原因,彩排的时候吉他的现场效果特别差,这会儿还没调好呢,平时也就算了,今儿是要比赛的,不能糊弄,还是得重调。你们这组没吉他,影响不大,所以调到前面开场了。”
“放屁!哪能这么寸?”迟之阳本就没完全压住火,听到这话气血又上头,“什么设备原因,肯定有人搞鬼了!”
调音师被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只好挠头,“没办法啊,顺序已经定了,我又做不了主。”
他递过来一张纸,“你看,确实是把所有没吉他的都往前调了。但全场拢共就俩,另一组是爵士乐队,排你们后头。别说了,你们快确定一下调音效果吧,马上开始了,评委都在二楼坐下了。”
别说评委,就连架子鼓都被布好了,南乙知道这事儿已成定局,不打算辩驳。
隔着一堵墙,他听到观众入场的动静,骂什么的都有,表演还没开始就在齐声喊话。
不过不是“安可”,是“退票”。
这里根本不像livehouse,完全就是个炸·药池,现在随便投点什么到台上,都是一点就炸,都得当炮灰。
站在后台,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主持人的介绍。
“……海选结束后,将有20支乐队入围,进入Crazy Band的正式比赛中。”
“除了台下1600位听众,我们还有两位专业评审,他们的一票等同于200票,总计2000票。和听众们的玫红色手环一样,评委投票时,天花板的灯柱将会亮起玫红色灯光,直通舞台……”
冗长的串词结束后,终于轮到了开场乐队的介绍。
听着主持人的声音,南乙有些灵魂出窍。
“接下来欢迎我们第一组乐队,也是开场乐队——”
“退票!退票!退票……”
按照彩排时走过的路,三人上了舞台,场地不大,灯光还没开,这里黑压压一片,和台下观众区只隔着一排围栏。
戴上耳返前,下面的每一句抱怨、辱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南乙很少戴隐形眼镜,今天戴了,不太舒服,很干涩,他转了转眼睛,尝试克服。
坦白讲,他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演出竟然会是这样的。
但也无所谓了。
台下一张张暴躁的脸汇成一片海洋,烦躁的热浪几乎要冲到他们脸上。
“这什么乐队啊,听都没听过。”
“不认识,新的小乐队呗。退票退票!”
“别想推小乐队糊弄我们,退票!”
“杏仁核什么时候上?”
“能不能别他妈把手机举那么高!看演出还是看你手啊!”
“开场的是谁?”
是你爹!
迟之阳燥得慌,耳返里的click跟电子木鱼一样哒哒哒敲着,越敲越烦。
站定后,他听到了导播的声音。
“开始,三、二、一——”
黑暗中,南乙回头,习惯性冲他歪了歪头,这是他们每次排练时都会有的动作。
迟之阳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右侧,严霁正好也看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种好脾气的笑容。
他忽然就冷静下来。
练了这么久,总不能因为傻逼们放弃吧。
活动了一下脖子,迟之阳抬起手,扬起鼓棒。
“咚——”
随着鼓槌砸下,灯光和舞台屏幕同时亮起。
一瞬间,黑色空间、黑屏幕、压着鼓点节奏闪动的红色灯光,屏幕上如血一般溅开的猩红字体,通通挤入整个昏暗空间,视觉效果极具压迫性。
三顶红色追光落在他们身上,身后,大屏幕上播放着严霁制作好的背景视频——一颗血红色心脏随鼓点沉重地跳动,是尚未苏醒的野兽之心。
严霁穿着剪裁合身的灰色衬衫、黑西装裤,戴银丝眼镜,袖口挽到小臂,领口的扣子也没扣,露出锁骨。他背了架黑红配色罗兰战斧键盘,弹奏时会微微皱眉,少了私底下的平易近人,骨子里的逆反和倨傲随节奏释放,格格不入的精英气质和摇滚气场相冲撞,反差感极强。
迟之阳穿着浅灰色牛仔外套,脖子上戴了金色铆钉chocker,右手戴了红色荧光护腕。一打起鼓,他的状态就变得很疯,将自己完全地投入到节奏中,低着头,一头银白发随着节奏晃动,身后的小辫子被他甩到胸前,像一根细长的银弦,在台上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