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光之灾

狭窄的地下室内,巨响轰鸣。

 

短短的瞬间,发电机过载、手工引擎加压、动力传导、液压蓄力,自那一具简陋到极点的外骨骼之上,炽热的高温泄露,狂暴的力量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完成传导,加固的在肩膀处的钢筋在哀鸣中崩裂缝隙,不堪重负。

 

而那一把尺度夸张的哭号铁锤,就已经随着季觉的挥手,从天而降!

 

气浪随着粘稠的血浆喷射,扩散向四面八方。

 

就像是砸烂了一个西红柿一样。

 

闯入门后的畸变物,字面意义上的眼前一黑,然后,再一黑,吃满了一轮锤子的伤害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季觉一个横扫,飞出,砸在墙上,又一声轰鸣里,崩裂缝隙。

 

吃痛之下,无数肢体聚合成的畸变物一阵狂啸,一根根肢体胡乱的甩动,乱七八糟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迅速复原。

 

原本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样子,季觉那两锤,算是给它整容了。

 

此刻‘肩膀’、‘腰间’乃至‘六腿’之上,一颗颗眼睛睁开,死死的盯着季觉,毫无征兆和前摇的完成了蓄力,弹射而出!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宛如幻影,转瞬间,便已经扑面而来。

 

季觉甚至来不及抬起过于沉重的锤子,脖子和头颅的要害就已经暴露在那一张骤然从胸前张开的大嘴之下。

 

然后……

 

Bia~的一声!

 

畸变物整个人都糊在了他另一只手里仿佛凭空多出来的那一面巨大盾牌上,焊接在其上的锋锐尖刺贯入肢体,从背后穿出。

 

仿佛自寻死路一般。

 

直到现在,它才用自己可能没有的思考能力发现,季觉手里的那一扇夸张的巨盾……特么不就是刚刚那一扇还封在墙上的大门么!

 

随着预先设置好的衔接,只需要,轻轻一扯,原本被刻意破坏掉的门栓就彻底脱落了。

 

然后,在层层铁丝绞合而成的线缆拉扯之下,巨大的铁门落入了季觉的手中,变成了足够将他整个人都遮蔽在后面的大盾。

 

而门背后季觉焊上去的尖锐废料,就成了给畸变物最好的礼物。

 

瞬间的交错之中,畸变物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卡在了上面,再紧接着……铁锤蓄力,被固定在铁锤之上的怪物尖锐呐喊,发出了仿佛喜欢到极的嘶鸣声,和另一位卡在盾牌上的‘老乡’来了个陨石拥抱!

 

轰!轰!轰!

 

铁门剧震,抖动,无数血肉的碎屑从上面飞弹而起。

 

剧烈挣扎的缝合怪还在胡乱的释放着毒液和子弹一样的尖刺,可惜,根本瞄准不到人,就算偶尔有几根骨刺扎的中季觉,也被他套在防护服外面的铁皮挡下来了。

 

恩,那也是从屋子里的桶上拆下来的。

 

镀层完整、质量精良,足以容纳高危化合物的大桶,挡个骨刺自然也不在话下。

 

每次铆足劲儿的一锤,都有大片的血肉被哭号的铁锤从畸变物上撕扯下来。甚至有一根根蜿蜒的触须从锤头上的大口中延伸而出,死死的纠缠在了畸变物的身上,吮吸血液、啃食骨肉,不允许它轻易的逃离和挣脱!

 

同行最盼着死同行,孽化物也一样。

 

哀嚎声不断。

 

一张张大嘴开阖,惨叫声再度迸发。

 

庞大的畸变物几乎被拦腰打断了。

 

在剧烈的挣扎里,它终于挣断了那几根贯穿身躯的废旧钢管和铁片,再然后,猛然一扯,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响起……

 

强行挣脱了铁锤和盾牌的束缚,重创的畸变物脱离桎梏,但却没有勇气再向着近在咫尺的季觉发起进攻。

 

反而开始满地乱爬。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从意识中浮现,在这种没有一个地方不邪门的战斗里,它甚至怀疑自己和季觉哪个才是真正的孽化侵蚀造物……

 

此刻,发现自己赢不了的瞬间,它连下半身都不要了,直接拖曳着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增殖血肉,掉头就向着地下室外狂奔。

 

跑了!

 

季觉大怒。

 

“跑什么跑?不准跑!”

 

老子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和功夫,浪费了那么多材料,好不容易才打到残血,结果你爆了这么点东西就要跑?

 

说好了堂堂正正的决斗呢?!

 

可他根本追不上。

 

仓促之间手搓的传动结构,从头粗糙到脚,能勉强让他抡起那个锤子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腿部,能撑的起来这一套上百斤的重量已经快不堪重负,就别勉强它实现根本不存在的移动功能了。

 

对此,季觉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然后,踩下了旁边的踏板。

 

那一瞬间,紧绷的铁丝骤然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清脆的爆裂声……

 

就在那一扇连门都已经没有了的门洞前方。

 

门框上面,一个悬挂在那里的压缩罐骤然爆裂开来,被尖锐的锈蚀铁钉刺穿。

 

于是,粘稠的泡沫喷涌而出,爆炸。

 

瞬间浇了畸变物一脸。

 

仿佛喷罐一般的压缩罐里,那些泄露出的灰黑色的泡沫状物质在遇到空气的瞬间便迅速反应,硬化黏连,甚至不足一秒,就凝固成了一块块近乎没有重量的硬块。

 

然后,将大半个孽化物,包裹在其中,粘在了地上。

 

“……”

 

孽化物愣在原地,呆滞,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再挣扎,奋力蛄蛹。

 

终于,从硬化的泡沫上挣开了一条条细小的缝隙。

 

自由在望。

 

可惜,已经晚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季觉已经拖曳着沉重的外骨骼骨架,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它的面前。

 

低下头来,漆黑的阴影覆盖了那一张扭曲痉挛的面孔。

 

忽然微笑。

 

“跑啊?怎么不跑了?”

 

季觉伸手一指,忽然问:“我刚刚说‘你好’,可你要走了,连句‘再见’都不愿意说,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是不是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