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史书难写(第2页)

皇兄身为储君,他的心思到底深到了何种地步?

李承乾道:“青雀,孤与你讲个故事吧,这是当初在史书上看到的。”

“皇兄请讲。”

“晋时,有个王侯问,该如何治理国家,有人回答王侯要收取赋税,只要给黔首足够活命的粮食与来年耕种的种子就可以了,余下的都可以收缴。”

李泰问道:“那位王侯善终了吗?”

“死得很惨。”

李承乾笑道:“史书很好,孤能够在史书上学到很多本领,因此公卿觉得自己是人,他们才会觉得兼并土地后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而他们不会将黔首当作人,多么残酷的故事。”

“一种残酷的苛税可以用在黔首上,也可以用在世家公卿身上,他们痛了,害怕了。”

李泰低声道:“青雀担心会有人造反。”

李承乾高兴一笑,道:“哈哈,那就太好了,孤等着造反的那一天。”

回到东宫,注意到宁儿与苏婉担忧的目光,李承乾道:“无妨,孤没事的。”

让人将一堆劝谏的奏章放在东宫门前,李承乾坐下来一份份翻看着。

苏婉拿过一份看了眼,便蹙眉,拿着奏章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与颤抖,她咬牙道:“废太子?他们岂敢!”

可能是两晋或前隋朝与历代种种,他们觉得换太子是很平常的事。

上一个,距今才过几年?

呵呵……

李承乾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安抚道:“别动气,这批评父皇不看,孤还是挺爱看的。”

李丽质快步而来,“皇兄,应公求见。”

李承乾放下了奏章,揣着手道:“让应公进来吧。”

“喏。”

应公武士彟是带着女儿小武一起来的,他走到近前道:“臣武士彟,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上前扶住他,道:“应公不用多礼。”

“臣有罪。”武士彟还做着作揖的姿态。

李渊也快步走来,先拉着武士彟,让他坐下,道:“你是朕当年从晋阳起兵便跟随的元谋功臣,你何罪之有。”

武士彟道:“臣的儿子在洛阳主持家业,却也避缴赋税,臣早就知道这两个逆子会将家业败尽,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不缴赋税,臣教子无方……”

李渊叹道:“伱的儿子有罪与你何干。”

言罢,武士彟拿出几份卷宗与契约,道:“这是臣的家业,这是臣的田契,不知能否抵上那两个小子的赋税。”

说着话,武士彟又激烈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他平顺了呼吸,道:“还请殿下不要饶过这两个小子,将他们依律处置。”

十四岁的小武站在父亲的身后,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太子,目光中带着好奇,也有崇拜之意。

这就是现在传闻中让公卿世家害怕的东宫太子。

手握权柄,建设国家的人原来是这般强大。

李承乾看了地契,清楚了武家的家业,颔首道:“足够了。”

“那还请太子殿下处置那两个小子,他们祸害老夫家业,往后恐还会……”

李承乾道:“孤也有不懂事的弟弟,长兄如父,能明白应公的心情,武元爽,武元庆发配苦役五年,如此可好?”

武士彟又道:“臣的勋爵之位……”

“不得继承。”

武士彟行礼道:“谢太子赐罪。”

谷雨时节刚过去,正是关中气候最舒服的时节。

家父与太子商谈着,小武就注意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侧目一看才知道是徐慧,她小步上前道:“小慧。”

十三岁的徐慧小声道:“听说小武姐姐家出事了?”

小武道:“还不是家里两个兄长,他们从小就欺负小武与母亲,现在他们是罪有应得,太子殿下罚得好。”

徐慧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道:“你刚刚看了太子殿下好久。”

小武提着衣裙在崇文殿墙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似在考虑。

小慧低声道:“太子殿下很吓人吧。”

“嗯。”

“到现在妹妹都不敢抬眼去看太子,听说不论是朝中朝臣,还是权贵子弟都害怕太子。”

小武道:“太子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张嘴,长得不吓人,只是看起来不亲近人,但太子殿下是个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