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要诛的是心(第2页)
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是同乘一船!
现在浙江这条船正想安安稳稳地驶过眼下的惊涛骇浪,哪怕吐出去一些,至少不要落个身败名裂、祸及家小。
他们唯一最有力的保障,是皇帝仍然敬重当年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至少是想做给天下官员看:只要聪明、懂得看形势,有过错不怕,要会做事。
因此刘元霖喊着陈经济等人,眼巴巴地赶到了沈家。
闲居在家已经一年多的沈一贯很难受,很无奈。
“……去年退赃,到底是怎么做的,闹得怨念如此深重?”
他知道这些货色如此忙不迭地跑过来,大概是因为兜兜转转,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楚藩受煽
动而暴乱、煽动之人被皇帝认为是谋反一事,那些“元凶”竟然是浙江出身?
“……龙江公是知道的,我们只是任官一方,仓促之间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两……”
沈一贯懂了,他纠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糊涂……糊涂……”
刘元霖低着头,心里也很愤懑。
赵志皋也就罢了,他一贯胆子小。可是你沈一贯沈肩吾说也认下百万两,拿了多少啊?
当然了,当时只是给他们压力,暗示他们浙江至少要交出两百多万两才能平息圣怒。他们说这个数字,不是说他们自己来承担。
可是沈家清查投献、重递该缴赋税的名册,去年实际拿出来的银两也不符合这么多年大家对他们的了解啊。
还有那么多缺口,向谁要去?
“糊涂……”沈一贯是真没想到,去年都做到那样了,今年他们还有胆子敢借楚藩的事情做出什么来。
就算是刘元霖他们又把更多压力转嫁给了一些人又如何?就这么敢?
乖乖夹着尾巴做人,低调个三五十年不行吗?
皇帝多少要给他和赵志皋一点薄面,要不然去年何必颁下赏赐来?
这是要拉着浙江一起死吗?
“谁家没有难处?你们就这般不知轻重?”
“……龙江公不理俗事,我们也实在没太多办法……”刘元霖带头暗示了一下,也算是递个台阶,“如今只怕当真祸及浙江,谋反大罪之下,若有人胡言乱语……”
沈一贯睁开眼睛凝视了他们许久,最后默默地喊来了族弟。
“去年族中自查,到底怎么做的?”
刘元霖沉默不语。
不管沈一贯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今天他们过来挑明问题,其实也几近摊牌了:真祸及浙江、把他们这些一省大员也牵连进去,沈家如何能置身事外?
比如说:前些天京城喜讯传来,沈一贯之子沈泰鸿恩科之后,殿试排名高居二甲第八,浙江上下为沈家贺喜时就送了多少银两?
问完了情况,沈一贯疲惫地让他先走了,然后又是沉默了许久。
“……作孽啊。”他只是这么说,然后不得不重新回到肮脏的状态里,和他们一起商议着怎么收尾。
出来混的,总要还。
“我自会奏明陛下,乞分匀诸县州,不致优免降等。一县最多两案,但该查罚之赃银……都别再惜身了,借也好卖也好,补上,别再只是分到下面。”
要做的不仅仅是让皇帝满意,还要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罪责都撇到罪状最重的那些人家。
先表了态,才好换得皇帝和朝廷的默契,允他们就此办案。
这样就算有些人说出了什么来,最终也可以不予采信……
“这桩事了,你们该乞骸骨的,都上辞表吧。浙江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打扫打扫,朝廷自会派来新人。”
沈一贯既是给他们擦屁股,也是给自己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