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登楼,豪主,剑客,传说(第2页)

 他走到这里,过往父辈的恩怨情仇就在这里,那俯瞰着天下的帝王就在前方,李观一知道自己杀不死那戎马一生的大帝,但是他要告诉那个人。

 李万里之子来了。

 他们的儿子还秉持着复仇的火焰。

 李观一踱步而行,姜远没有想到,他面对着这样的阵势,竟然真的敢于往前走去。

 “李观一。”

 “止步!!!”

 姜远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直接松开了弓弦,于是这数百甲士齐齐射出箭雨,姬衍中大怒,出手,赤色的腾龙飞腾起来了,但是终究太远,难以彻底拦下

 弩矢落下,几乎要把李观一射穿似的
 

,但是那少年手中却是华光闪过,如同有雷霆奔走,猛然砸下,于是前方的弩矢皆被劈断,掌心一转,暗金色的流光蔓延开来。

 猛虎啸天战戟出现在他的手中,旋转,鼓荡着那箭矢,弩矢,朝着一侧劈下,那一轮齐射,终究被这不曾披甲的少年拦下。

 麒麟不在。

 李观一的呼吸炽烈,徐徐呼出来,兵戈在鸣啸,落下的箭矢散乱,体内的内气在高速的奔走着,兵器的前方鸣啸,如同猛虎低沉的咆哮。

 于是,那暗金色的神兵气韵开始在少年的身上奔走。

 一身蓝色的长衫被劲气鼓荡,掀动。

 李观一身上,纯粹以内气构筑的甲胄浮现,又散开。

 化作了纯粹的神兵之力。

 然后又踱步往前,那边忽然有人自高楼之中奔出,一名苍老的宦官目光扫过,沉声道:“陛下有令,不准用弓弩围杀。”

 “不准调遣其余兵马。”

 姜远一怔,他转身,大急,道:“怎么?!!”

 “父皇,这是多好的机会,李观一就在这里,没有兵马,没有名将,倾尽兵马,足以把他杀死在这里,您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

 那宦官没有去理会因而急怒了起来的二殿下,只是看着李观一,拱手道:

 “秦武侯。”

 “陛下就在这摘星楼最高的地方,等着您,他说——”

 这宦官声音顿住,然后郑重得重复应帝的话语,道:

 “若有这般气魄,走过这甲士,上前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过来!”

 李观一目光扫过前方,对着强敌,这些应国的甲士们要放弃自己最强大的弩阵,但是在帝王的命令之下,三百甲士,没有半点的迟疑。

 他们把手中的弩和弓都直接扔下。

 然后右手落在剑柄上,长剑拔出,长枪提起。

 而在后方,已经调来了的应国禁卫军,手持斧钺,为首一员将领,形貌粗狂豪迈,眉目如虎一般,却都齐齐止步,就这样看着李观一,不再往前。

 所谓的令行禁止。

 所谓对于帝王的狂热追随。

 李观一持拿战戟往前,前方的甲士怒喝,朝着这少年人劈下,李观一的目光沉静,内气在心脏的跳动之下,鼓荡着,他亦是脊背笔直,沉重的破空声传来。

 一把长刀砍下,落在李观一的手臂上。

 但是这一次刀锋没能劈下去,内气流转,化作了甲胄。

 御道之上,少年持战戟。

 且行且披甲!

 龙吟虎啸,凤鸣麒麟。

 姜远见鬼一般地看着那少年的气息如同滚沸了的水流一般飞速的膨胀,升腾起来,如同蛰伏的猛虎终于咆哮于山川之中,如龙飞腾于九天之上。

 王之见王,野兽豹变。

 三重天!

 李观一走到了那摘星楼前,那白发苍苍的宦官看着这英武的少年人,拱手一礼,而后对前面的禁军道:“陛下有令,一切暗卫,禁军,不准入内。”

 然后侧身,只是朝着里面一伸手,道:“秦武侯。”

 “请。”

 李观一伸出手,猛虎啸天战戟鸣啸,忽然他手腕一转,兵器横扫,席卷出了一股割裂般的暴风劲气,然后这把神兵指着前方。

 猛虎的吞口吐出锋利的戟锋,在高速移动下剧烈鸣啸。锋锐指着前方的摘星楼,距离那宦官大总管的脖子没有多远了,周围的甲士面色骤然变化,兵器鸣啸,甲叶碰撞的肃杀声音不绝,李观一不是剑狂,面对数千禁军,必死。

 姜远面色已是泛红,那是血怒,是背后有力量支撑,因而心中有底气的表现,是张狂,但是那少年将军脸色却没有
 

什么变化。

 千军在前,而神色不变。

 李观一手腕一转。

 战戟猛然插在地上。

 地面开裂,猛虎的咆哮不绝,他缓缓收回了手掌,道:

 “带路吧。”

 这宦官怔住,看着竟然将神兵留在这摘星楼下的少年,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和应帝相似的壮阔和气魄,一个喝止三军,从容等待着客人,一个面兵马不变色,留神兵于楼下。

 他缄默许久,忽然知道了为什么主公会如此的看重。

 天下的豪雄之血,如大风一般,是不会死的。

 他拱手,垂眸,脸上带着一种尊敬的神色,轻声道:

 “主公就在上面,等待着您。”

 姜远急速过来,道:“大总管,父亲他……”

 姜远被这宦官伸出手臂拦下来了。

 明明往日笑着温和的大总管,此刻目光沉静:

 “陛下不曾让殿下进去。”

 姜远怔住,指着那李观一,不敢置信:

 “他可以,我不可以?!”

 姜远大怒不甘:“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是大应的皇子,这天下,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

 大总管回答道:“您不够。”

 姜远的动作一滞,大总管注视着这位殿下,回答道:

 “这是诸侯和雄主之间的谈论,只有嫡长子,才能旁观,您的身份和气魄,都还不足以走上这个地方啊,殿下,退后一步吧,不要让陛下再说第二句话。”

 “陛下是认真的。”

 姜远竟然缄默,惊惧。

 而后后退了。

 于是他没有看到这位随着父亲一起征讨四方的大总管眼底的遗憾和叹息。

 有聪慧和奸诈,却不曾有足够恣意的气魄。

 那只穿布衣的少年将军走上了这摘星楼。

 两侧御林军垂首,肃穆,李观一能够感觉到,如龙一般的人就坐在这楼的最高层,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压迫感,令普通人难以往上,武功低微的人,不能上前。

 但是只有武功,而没有气魄的人,难以去面对天下的君王。

 李观一从容往前。

 这是崛起于庶子,驰骋一生,占据中原而气吞天下的帝王的气焰,仿佛和国运相联,而想坐在这样的人面前,也要展现出属于自己的真面目。

 如同丝绸被撕裂开来,就在这从容登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