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红楼63(第3页)

 一时间,恬儿左右为难。


 金姑姑也跟着开口了:“恬儿姑娘,我们娘娘虽然不着急,可到底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呢,况且周老大人还等着去跟陛下回禀我们娘娘的情况呢。”


 “你们请的太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恬儿背脊都湿透了。


 “想来是太医院繁忙,这才没能请了太医过来,叫姑姑好等了。”


 恬儿攥着拳头,狠狠咬了一口后槽牙,面上却还要挂上笑容,甚至带上几分谄媚:“也是我的不是,竟没想到可以请了老太医帮着一同查验赏赐。”


 “啊?”金姑姑瞪大眼睛,满是诧异,表情很真,语气很假。


 “这……不好吧,若是查出个什么不好的东西是我们带的太医陷害皇后娘娘可怎么办呢?”


 恬儿干笑一声:“姑姑多虑了,皇后娘娘向来与珍妃娘娘和睦共处,又怎会误会娘娘呢?更何况,周老大人深得陛下信任,奴婢又怎会质疑周老大人呢?”


 金姑姑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恬儿的笑容也是一僵,可到底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将这怨愤压抑心底,面上继续讨好道:“还请姑姑原谅介个,也请周老大人能够查验一番赏赐,皇后娘娘也等着奴婢回禀消息呢。”


 便是讨好,最后也是忍不住拿皇后出来压人。


 本就打的这个算盘,又提前打了补丁,金姑姑便转身对着周老大人说了声‘请’。


 周老太医这才起了身。


 皇后的赏赐很厚重,毕竟哪怕只是个公主,也是宫里唯二的公主,武常在自己犯蠢惹了厌弃,但公主却是无辜的,哪怕比不得大公主受宠,在这宫里也是珍贵的。


 因为有太医检查,赏赐也就不拘泥送什么了。


 不仅有孩子的金项圈金手镯,还有各色布料与药材,周老太医很有耐心,每一个赏赐都会仔细查验,布料没有问题,药材也是极好的药材,金器也没有问题,最后,周老太医终于检查到了那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放着两枚玉佩,一枚玉牌。


 玉佩都不大,只鸡蛋大小,上面都雕刻着预示着吉祥的纹路,唯独那块玉牌……


 “咦?”


 周老太医掏出手帕,将玉牌给拿了起来。


 而恬儿也在周老太医拿出玉牌的一瞬间,眼睛骤然睁大,旁人不知道那玉牌是什么,她作为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却是知道的。


 那不就是自家老爷在姑娘进宫之前,去镇国寺为姑娘求的佛牌么?!


 要知道那佛牌可是在弥勒肩头摆了三年呢!


 “这玉牌……”


 周锡儒作为两次玉石案的亲生经历者,又是宫内唯一能肉眼分辨毒石的老太医,这玉牌一入手,便知道不好,于是他拿着玉牌转身走到恬儿跟前,面色极其凝重,声音却压得很低:“这玉牌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老臣必须立即禀告陛下。”


 恬儿不敢置信:“怎么会,这玉牌可是……”


 话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不好,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着周锡儒手中的玉牌,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上前去抢夺,只为了不叫这玉牌送到陛下跟前去,毕竟这玉牌有问题,大不了毁了就是,可若是送到皇帝跟前,可就不再是小事了。


 可是……恬儿想到站在旁边的永寿宫宫人们,还有凉信殿的宫人们,又将那股子冲动给压了下去。


 “老大人自拿走便是,这玉牌也是从别处得来了,一直放在库房里未曾动它。”恬儿心中慌乱不已,嘴上却还竭力描补着。


 她倒是想说这玉牌不在礼单上,恐是旁人诬陷故意放进去的,可偏偏镇国府里还有一枚‘长乐无忧’的玉牌,与这枚玉牌一模一样,若是陛下查到了,她的谎言反倒成了欲盖弥彰的罪证。


 周锡儒只是个太医,不负责破案,所以只是小心翼翼的将玉牌放回了自己的药箱,然后便不动声色的再次开始检查了起来。


 好在其他东西没有问题,很快坤宁宫的赏赐就检查完了。


 因着玉牌不是礼单上的东西,恬儿也只失态片刻,便很自然的叫人将礼单送给了武常在,至于赏赐的礼品则堆放在另一边的寝殿外室里。


 至于飞鸾阁的赏赐,那就更没问题了,检查起来快的很。


 栖凤殿与飞鸾阁宫人的斗法,上半场旗鼓相当,下半场栖凤殿一败涂地。


 实在是那玉牌牵制了太多精神,叫恬儿魂不守舍,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一群人出了凉信殿就被等待了好一会儿的侍卫给押了下去。


 恬儿也没挣扎,甚至连求饶都没喊。


 早在周锡儒将玉牌从赏赐中取出来时,金姑姑就已经遣了小太监去喊人,她已经预示到了自己的未来。


 而周锡儒出了凉信殿就跟金姑姑告辞,带着几个宫人拎着药箱就往长定殿去了。


 若是往常,他该是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比如说,为何就那么的凑巧?


 可偏偏你说哪里凑巧,却又说不出来,就连周锡儒自己都忘了,珍妃娘娘并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单纯的想要叫他去‘合作’而已。


 周锡儒到达长定殿的时候,大臣们已经走了,水琮刚好准备出门往飞鸾阁去,看见周锡儒就赶忙迎了过去:“珍妃如何了?身子哪里不适?皇嗣可还好?”


 “回禀陛下,珍妃娘娘孕相明显,又怀着双胎,临近临盆,腹内胎儿压迫经络以至夜半腿脚抽筋,数夜未得安眠,疲乏过度这才导致昏厥。”


 这是周锡儒来时的路上编造好的理由。


 “可是之前珍妃怀孕时并无此症状。”水琮下意识地拿怀龙凤胎时做对比。


 “或许与胎儿大小有关。”


 周锡儒模棱两可。


 水琮却下意识地觉得是因为这一次怀的孩子比较大,所以才压迫到了经络,龙凤胎虽然身体康健,但出生时却不算大,那时候水琮也曾胆战心惊,生怕这两个宝贝疙瘩长不大。


 这次两个孩子大就意味着健康。


 可是……


 “孩子大了会不会不太好生养?”


 到底相伴多年,水琮先是对孩子的康健表示了欣喜,随即便是对珍妃满满的担忧。


 这后宫本就没有知心人,好容易遇到一个珍妃,水琮只要一想到后宫没有了珍妃,心里头就疼的厉害,他无法想象没有珍妃的后宫是什么样的。


 周锡儒沉默了片刻,孩子大是肯定不好生养的。


 但是吧,他也没说珍妃腹中孩子大,所以刚想解释,就听见皇帝略带威胁地说道:“珍妃这一胎必须给朕保证她们母子平安,否则……”


 威胁的话,没说出口的比说出口的还要可怕。


 周锡儒自然是只能低头做保证。


 水琮心中担忧阿沅,询问了情况后便打算往飞鸾阁去,却不想刚一动脚步,又被周锡儒拦住了,周锡儒抱拳:“启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事需要禀告。”


 “什么事?说吧。”水琮有些不耐。


 “关于数年之前永和宫玉石案……”


 周锡儒话没说完,就看见皇帝在瞪他,那脸色霎时间黑如锅底,神情冷肃,目含杀意,语气森然:“随朕进来。”


 说完便转身回了长定殿。


 周锡儒跟在后头,看着皇帝背在身后那攥紧到发白的拳头,心中忍不住叹息,看来这后宫之中,即将再一次掀起腥风血雨了,而且那玉牌……结合恬儿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便知晓皇后是知道这个玉牌存在的。


 也不知晓,这位刚进宫半年的皇后,能否承受得住帝王之怒。


 周锡儒进了内殿就从药箱中取出了那一枚玉牌。


 “这一枚玉牌乃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武常在的那些礼品中检查出来的。”


 周锡儒只用手帕裹着,虚虚托着给水琮看,连续历经三次,他虽只是短暂接触,实际上也是有受到些影响的,只不过他向来会调理自己的身子,这一点儿小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水琮只看了一眼,就赶忙叫人将玉牌取了下去。


 但也没立即销毁,而是吩咐长安:“你去栖凤殿将皇后请朕有话要问她。”


 “还有……”


 周锡儒继续说道:“太医院那边……”


 他从,干脆便推了锅:“不若陛下请了凉信殿的宫人前来问话,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只看周锡儒那为难的脸色就知晓,今日凉信殿恐怕不止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可怜这个老太医,一辈子没经历过后宫阴私,谁曾想到了这般年岁,还要受到后宫娘娘们斗法的洗礼。


 水琮那颗几乎没有的良心这会儿突然出现了:“既然珍妃没事,朕叫人为周卿在太医院收拾一处住处,珍妃有孕期间,还望周卿能长居宫中,以防万一。”、


 周锡儒自然不会拒绝:“微臣遵旨。”


 周锡儒离开长定殿后,水琮愤怒地砸掉了御案上得镇纸,镇纸是乌木的,地面是金砖,二者碰撞,发出的了金鸣声,镇纸反弹后又砸到了旁边的铜鹤香炉,香炉摇晃两下,最终‘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里面的熏香洒了一地,霎时间,所有的宫人跪倒了一片。


 “陛下息怒——”


 息怒?


 他怎么可能会息怒!


 玉石案……又是玉石案,竟又有了后续,这事儿是没完了么?


 从前朝到本朝,两代帝王的后宫,都被玉石案的阴影所笼罩着。


 当初永和宫玉石案案发时,水琮是恐惧大于愤怒的,他以为自己的后宫也招入了一个类似于真真国公主一样狠毒的女人,当后来得知是真真国公主留下的后手时,他内心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只是王答应等人的死亡,还有那些到如今还躺在床上受罪的小答应,叫两代帝王第一回联手绞杀真真国余孽。


 本以为那群人已经被绞杀的差不多了,谁曾想……他们只是短暂蛰伏而已。


 如今数年已过,这些人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来搞事情了。


 水琮脸色冷肃。


 他一定要彻底将真真国余孽绞杀殆尽。


 若这一次真真国还是留有后手,他将会不顾一切代价,哪怕穷兵黩武,也要彻底覆灭真真国,真真国既然敢在他的后宫搅弄风云,就别怪他斩草除根了。


 “皇后娘娘到——”


 随着一声唱见,长定殿内波澜骤起。


 只是巨浪再大,也打不到飞鸾阁,阿沅扎了针,确实感觉肩膀和脖子舒服很多,她倒不是因为怀孕而导致腰酸背痛,主要是前几日全禄送来了一批民间的话本子,她这头一回跟话本子亲密接触的人瞬间就入了迷。


 不得不说啊……这话本子着实好看。


 很多在现代会被404的内容,如今却能够正大光明的出书,内容奇思妙想,里面的小运动也写的相当到位,以至于阿沅看的上头,不小心就熬了夜。


 孕妇熬夜,哪怕身子再好也吃不消,这不一大早就请了赵太医来扎针了么?


 金姑姑回来时那满面笑容,阿沅便知道事情成了。


 “如今便只看皇后娘娘这一关能不能过去了。”


 阿沅扶着金姑姑的手起了身,从屋子里走到了外面,夏日的中午是炎热的,但阿沅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两个人走到了院子中间的水榭,那边如今凉风习习,比起屋内要更舒服些。


 也更开阔。


 只要她们不高声说话,便不会有人能够偷听。


 “只要皇帝需要这个皇后,皇后的位置便永远都是稳的。”


 阿沅不知道那块玉牌是皇后从何处得来的,但只要这玉牌被揭露出来了,就昭示着后宫即将再起波澜,阿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孩子出生前,叫紫珊必须成为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嬷嬷。”


 至于牛继芳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如今的贴身宫女。


 便只能对不住她了。


 谁叫她挡了紫珊的路呢?


 若她入宫后能帮着皇后拉拢坤宁宫的宫人,举荐紫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排除异己,一手把控牛继芳身边所有的事情,阿沅也不会对她下狠手。


 现在嘛:“吩咐紫弍,本宫不希望恬儿能活着出慎刑司。”


 作者有话要说


 水琮:没完没了了是么!再不收手朕可就要发兵了!


 ——————————————————————————————————


 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