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66(第2页)
奶嬷嬷叹息。
她能怎么说呢?
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都属平常。
珍妃母子是母贵子也贵,陛下自然看重万分,可武常在呢?本人不得宠爱,生了个公主还病歪歪的,这要陛下如何将二公主放在心上呢?
说不得陛下还会刻意疏远。
毕竟在陛下看来,出生艰难的二公主注定是早夭的命,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抱以期待,这样二公主夭折了,他也便不会伤心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设想。
万一陛下只是单纯的把二公主给忘了呢……好像更可怜了。
武常在虽然只是趴在床上哭,可声音却算不上小,尤其在这寂静的深夜,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听着怪渗人的。
“主子还没睡呢?”门口的帘子掀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就听见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问道。
宫女翻了个白眼,朝着武常在住的院子‘哼’了一声,不满道:“也是咱们常在主子可怜,跟那武常在住的近了些,那天天号的,叫咱们常在怎么睡得着?”
小太监叹了口气,心中也是不满,言语上却是严谨许多:“主子快到日子了,等小主子出生了,陛下定会怜惜常在,说不定还会升为贵人,迁去别的宫室居住呢。”
“我也盼着呢。”
说起这个,宫女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只看二公主,便知晓陛下还是更看重皇子,希望咱们常在能够平安诞下皇子。”若是个公主,怕是结局不会比武常在好多少。
只是这话不能在常在跟前说。
孕中多思多虑本就是大忌,自从珍妃怀孕后,自家主子就时不时地钻牛角尖,虽然都很快的自我开导好了,可陛下也实在太过偏心,便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宫人,有时候看了,也会为自家主子抱不平呢。
“产婆和奶嬷嬷都备好了,只等着主子发动了。”
宫女双手合十朝着月亮的方向拜了拜。
中秋过后,月亮已经没那么圆了,却依旧很亮堂。
她嘴里念叨着:“老天爷啊,可要保佑我们常在母子平安。”
武常在身边的宫人被换了个遍,就连她最信赖的大宫女,如今尸体都已经凉了,哪怕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也期望自家主子能够生产顺利。
“唔……”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宫女和小太监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见里面钱常在微弱地呼唤声:“来人呐,我要生了。”
宫女心中一惊,赶忙撩开帘子跑了进去,而小太监早已疾步奔向后面围房,那里还住着稳婆和乳娘呢。
稳婆来的很快。
她先叫人将钱常在扶进了产房,又摸了摸宫口:“产道未开呢,且有的等,你们先扶着常在主子在屋子里走几圈,等产道开了能生的快一些。”
钱常在咬着牙,这会儿肚子虽然疼,但间隔时间却很长,大概一刻钟疼一次。
走了两圈,宫女才想起来问道:“主子,咱们现在去禀报陛下么?”
“不着急,没听稳婆说么?头胎生的慢,产道还没开呢,恐怕天亮了都不一定能生,暂且先不必禀报,等到天亮了再去。”
钱常在紧咬着牙关,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见宫女迟疑,她不由苦笑:“前几日武常在那一胎,陛下坐在院子里等了几个时辰,你瞧如今,陛下可曾前来看望过她们母女?可见陛下也是厌弃了她们。”所以啊……
“我们得懂事一些,听话一些,不能惹了陛下厌弃。”
这话说的虽然对,但是宫女还是觉得自家主子也太过于小心谨慎了,若不叫陛下来盯着,有人动手脚可怎么办?凉信殿里宫人本就不多,常在位份身边伺候的人就更少了,也没有个能主持大局的嬷嬷在。
武常在生产还有飞鸾阁的金姑姑坐镇呢,如今轮到自家常在,竟只剩下他们这几个年岁小的宫女太监了。
不过,她到底是大宫女。
回忆着上次金姑姑指挥宫人的场景,她也学着喊道:“五儿去烧热水,再将金剪刀给用开水煮上一刻钟,柳儿去准备干净的帕子,小平子你去院门口盯着,隔壁两个院子谁来也不许进,今晚上你得负责将这院子守好了,决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是。”
小平子目光坚毅地领了差事,可心里头还是忐忑,生怕真出了事。
钱常在是瓜熟蒂落,产程比武常在要快一些,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时,已经开了四指了,她这才松口让小平子前去飞鸾阁请人。
凉信殿的三个宫妃虽然不受宠,但她们都有身怀皇嗣,在这后宫不大不小也算个主子,皇帝去了哪里过夜,自然有那讨巧卖乖地过来禀报。
这还是小平子头一回到飞鸾阁。
等站在飞鸾阁大门口时,飞鸾阁的门已经开了。
透着那敞开的门朝里看去,方才知晓什么叫做宠妃待遇,光这一个院子,都比整个凉信殿来的大。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上前去打招呼:“还请大人通报一声,奴婢是凉信殿钱常在身边的小平子,我们常在发动了。”
全禄正打着呵欠呢,就听见这样一长串话。
若是早几天,他定是要拿乔一番,不到自家娘娘起身的时辰绝不会往里面报,但前几日刚发生了武常在的事,这皇嗣为大,全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连连点头:“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陛下与娘娘。”
全禄忙不迭地就跑了。
小平子看着穿着总领太监服饰的全禄亲自跑腿,内心不由感叹,这宠妃自然有得宠的道理,就连身边的首领太监都这般平易近人,亲力亲为,倒是比别的宫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得太监们好上太多了。
此时阿沅还未起身。
因为还要早上议事,水琮则如在宫里一般早早的起了床,只不过在行宫议事不需要穿龙袍,只需穿常服即可,倒是省了捂上三五层衣裳了。
阿沅歪在枕头上,青丝如瀑,眉目含情地看着水琮。
水琮见了心头痒痒,只恨不得抱着爱妃大战三百回合,奈何爱妃的肚子有些大了,他便是再禽兽也不会去强迫一个有孕妃嫔。
“今日事情少,中午朕回来陪爱妃用膳。”
“好……”
阿沅点点头,声音里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水琮听着耳朵痒,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种琴瑟和鸣,夫妻和乐的感觉叫他格外眷念,哪怕他心知肚明,眼前这人是妃嫔而并非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