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无我
炎国，某处地下基地。
身穿戎装的姜无我，行走于幽暗的甬道。
皮靴敲打在涂着斑驳绿漆的水泥地面上，如激昂的战鼓，朝着幽暗未知的远方延伸。
明灭不定的白炽灯光中，她的影子被拖曳得很长，光影逶迤，仿若巨龙。
对这个国家来说，人与人的战争已平息多年，但人与诡的战争却刚刚开始。
对姜无我来说，人与人的战争她并不擅长，但人与诡的战争却是行家里手。
在过去千年中，她的家族一直传承着与诡异对抗的知识。
自赤雪降下后，全世界诡异寄生者数量暴涨百倍。
这场持续数千年的，人与诡的战争，也从阴暗处的小打小闹，变成了需要国家鼎力支持才能有一丝胜算的全面战争。
而姜无我，正是这场战争的统帅。
能够用来描述她的词语很多——统帅，特侦局局长，最强的驭诡世家传人，大炎守夜人，心狠手辣的刽子手，爱国者，民族主义者，偏执狂，女疯子……
在姜无我看来，这些词语都只是描述了自己的某个侧面，却未能触及根本。
从根本上说，她认为，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而现在，她要作为一个女人，去赴一场约会。
……
幽暗甬道的尽头，有一扇极尽奢华的双开实木门。
门上的浮雕繁复至极，如果这扇门出现在某座古堡中，或是出现在王室宴请贵客的会客厅前，将会毫无违和感。
但是这样一扇门却偏偏立在这幽暗的地下，这个曾经用作对抗核爆的防空洞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完全不相干的两样事物拼接到了一起，仿佛从这扇门开始，前方就不再是寻常的空间了。
这扇门中间略微打开。
有摇曳的火光从门缝中透出，如鬼魅般左右扭动。
等姜无我走近，鼻间闻到了蜡油燃烧后产生的浓郁气味。
她伸出手，摁在了门上。
这扇看起来坚硬的木门，摸起来却柔软滑腻。
在手指触及的地方，那精美的浮雕被压出五根手指印。
姜无我面色不变，只是用力一推，那扇门便滑开了。
门后铺设着华贵的羊绒地毯，地毯上站着两排人。
左边全是穿着燕尾服的男仆，右边全是穿着女仆装的女仆。
中间则站着一位白人老管家，穿着白衬衫黑西服，领口夹着一朵黑色蝴蝶结，脸上戴着一只颇有年代感的单片眼镜。
看到姜无我走近，男仆女仆们齐齐鞠躬，那位老管家则是抚胸行礼，说道：
“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他带领着姜无我朝前走去，在路过一位男仆身边时，老管家瞪了他一眼。
那名男仆慌乱的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黄色的东西，摁回了自己脸上。
那块黄色的东西，是他的鼻子。
但是他安装的位置有些偏移，并没有摁在鼻子所在的地方，而是错误的摁在了眉心。
于是，他原本鼻子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边缘有溶化痕迹的大洞。
透过这个大洞，能够看到森白的颅骨。
这名男仆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失误，他只是咧开嘴，傻傻的笑，那只眉心的鼻子，也跟着一抖一抖。
姜无我瞥了那男仆一眼，却不动声色。
“让您见笑了。”
老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引着姜无我继续向前，来到一张足有二十余米的长桌边。
这长桌也是极尽奢华，仿佛用最名贵的木材打造。
桌上一字排列着十八根红烛，十八朵豆大的火花摇曳不定。
在烛火阑珊处，一名身穿紫红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皮肤白皙的贵公子正静静等待。
“你来了。”
“我来了。”
“以前约了很多次你都不来，这次却来了。”
“这一次不同。”
“是啊，这一次不同……”
两人俱都沉默了。
男仆和女仆们缓缓走来，将一盘盘珍馐美味端上长桌。
老管家低头打开怀表的翻盖，看了眼时间，紧接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只单片眼镜也更深的陷入眼眶中。
时间不多了。
忽然，长桌左
右末端的两根红烛熄灭了。
烛火少了两朵，一名男仆和一名女仆突然瘫了下去。
就像是溶化的蜡油一般，无声静谧的化作两摊兀自流动的粘稠液体。
血肉，连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起，全都熔化了。
“还不快点清理。”
伴随着老管家的呵斥，其他的男仆女仆们拿起工具，将地上的粘稠液体清扫到墙边。
老管家叹了口气，侍立在英俊公子身边。
那位公子哥仿佛没看见这一切，只是动作优雅的拿起刀叉，将盘中的牛排细细切割，然后将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
“这就是‘味同嚼蜡’吧？”
看来，牛排的味道并不算好。
刀叉被放下了，两人都再也没有碰触桌上的食物。
公子哥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没怎么关心外界的事，最近的局势有什么变化吗？”
“如果要从‘变差’和‘变得更差’中选择的话，应该是‘变得更差’。”
姜无我凝视着闪耀的烛火，眸子里似有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光是镇压失控的诡异寄生者就已经疲于奔命了，不得不仰仗普通军警的力量，各方面都死伤惨重。”
“很多邪教冒了出来，尤其是一个名叫‘黑翼教派’的组织，发源于北高丽，暗中进入我国，已经犯下数十起献祭案件了。”
“甚至有人在暗网上公开了几个献祭仪式的步骤，只需要照着做就能获得诡异之力的加持，有近百起谋杀案都和这个有关。”
“我正在考虑把一些抓获的诡异寄生者利用起来，装上爆炸项圈去对付那些邪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总的来说，整个局势一团糟，对于诡异的信息封锁很快就会维持不住了，预计下个月就得公开部分真相。”
……
忽然，光影摇曳。
又有两根红烛熄灭了。
两名仆人熔化成了两摊粘稠液体。
老管家使了个眼色，就有仆人把这些液体铲到房间角落。
在这过程中，就连华丽的羊绒地毯也被一起铲开，露出了底下涂着斑驳绿漆的水泥地面。
“让您见笑了。”
老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引着姜无我继续向前，来到一张足有二十余米的长桌边。
这长桌也是极尽奢华，仿佛用最名贵的木材打造。
桌上一字排列着十八根红烛，十八朵豆大的火花摇曳不定。
在烛火阑珊处，一名身穿紫红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皮肤白皙的贵公子正静静等待。
“你来了。”
“我来了。”
“以前约了很多次你都不来，这次却来了。”
“这一次不同。”
“是啊，这一次不同……”
两人俱都沉默了。
男仆和女仆们缓缓走来，将一盘盘珍馐美味端上长桌。
老管家低头打开怀表的翻盖，看了眼时间，紧接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只单片眼镜也更深的陷入眼眶中。
时间不多了。
忽然，长桌左右末端的两根红烛熄灭了。
烛火少了两朵，一名男仆和一名女仆突然瘫了下去。
就像是溶化的蜡油一般，无声静谧的化作两摊兀自流动的粘稠液体。
血肉，连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起，全都熔化了。
“还不快点清理。”
伴随着老管家的呵斥，其他的男仆女仆们拿起工具，将地上的粘稠液体清扫到墙边。
老管家叹了口气，侍立在英俊公子身边。
那位公子哥仿佛没看见这一切，只是动作优雅的拿起刀叉，将盘中的牛排细细切割，然后将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
“这就是‘味同嚼蜡’吧？”
看来，牛排的味道并不算好。
刀叉被放下了，两人都再也没有碰触桌上的食物。
公子哥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没怎么关心外界的事，最近的局势有什么变化吗？”
“如果要从‘变差’和‘变得更差’中选择的话，应该是‘变得更差’。”
姜无我凝视着闪耀的烛火，眸子里似有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光是镇压失控的诡异寄生者就已经疲于奔命了，不得不仰仗普通军警的力量，
各方面都死伤惨重。”
“很多邪教冒了出来，尤其是一个名叫‘黑翼教派’的组织，发源于北高丽，暗中进入我国，已经犯下数十起献祭案件了。”
“甚至有人在暗网上公开了几个献祭仪式的步骤，只需要照着做就能获得诡异之力的加持，有近百起谋杀案都和这个有关。”
“我正在考虑把一些抓获的诡异寄生者利用起来，装上爆炸项圈去对付那些邪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总的来说，整个局势一团糟，对于诡异的信息封锁很快就会维持不住了，预计下个月就得公开部分真相。”
……
忽然，光影摇曳。
又有两根红烛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