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全是败家子

 王妃不困了后,推轮椅回去的路上耳根通红。


 更要命的是姬恂一直在那笑。


 楚召淮敢怒不敢言,吭叽吭叽推了半天轮椅,将“姬阴阳怪气”推回寝房。


 楚召淮回府后便告知管家不必在寝房放炭盆,寒冬腊月一进去宛如进了冰窟窿,窗户打开,寒风一吹冻得他不着痕迹打了个哆嗦。


 这要睡一晚,不得冻得翘辫儿?


 姬恂冬日单衣到处飘,明显无法受热。


 楚召淮寄人篱下惯了,忧愁半晌也没多说半句,洗漱一番别别扭扭地上了榻。


 还是先愁等会若王爷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要如何应对吧。


 姬恂冷水沐浴后被殷重山推来寝房,他懒得擦发,湿漉漉的青丝披在背后,垂着眸漫不经心看着手中的信。


 楚召淮正在榻上看和他大氅厚不了多少的丝绸被,听到动静吓得辫子险些翘起来,像是鹌鹑似的往被子里一扎。


 姬恂的声音传话:“就这些?”


 殷重山道:“从江南一来一回耗费时日过久,六百里加急能查到的暂时只有这些,更细致的许是要等两日。”


 楚召淮躲在被子里听着。


 “六百里加急”这个字样飘入耳中,忍不住心中嘀咕:“是在说什么朝中大事吗?”


 姬恂又问:“那神医呢?”


 “神医踪迹难寻,常年在山坊间行医,又覆着面不知真容,方才已接到周患飞鸽传书,似乎寻到一人自称是他,后日便能秘密到京城。”


 姬恂“嗯”了声。


 楚召淮正要认真听,那轮椅骨碌声逐渐逼近榻边,惊得他像是洞里的兔子,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很快,床榻传来轻微“吱呀”声,有人坐了下来。


 楚召淮心脏都要从喉咙蹦出来,修长五指死死抓着锦被,忍不住微微打起颤来,唯恐迎来自己的“劫”。


 可提心吊胆半晌,姬恂一直没动静,连句话都没说。


 楚召淮壮着胆子将锦被掀开,露出乱糟糟的脑袋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姬恂穿着薄衣坐在那,临着烛火慢条斯理瞧着手中几页薄薄的纸,似乎没想搭理楚召淮。


 楚召淮艰难吞咽了下,他不想揪着心等待未知的事,索性迎难而上,伸出两指轻轻揪了揪姬恂宽大的衣袖。


 “王爷?您在……看什么?”


 姬恂垂下眼,将纸递给他:“王妃要不一起看看?”


 楚召淮忙摇头。


 六百里加急的定然是军情要事,他哪敢看。


 姬恂也没勉强:“困了就先睡吧。”


 楚召淮愣了愣,仰头看他。


 姬恂偏头:“还是说王妃迫不及待想圆……”


 “房”字还未说完,楚召淮立刻将被子一掀,呼噜噜睡着了。


 姬恂:“……”


 姬恂似乎短促笑了声,重新将视线落在那几张薄纸上。


 江南临安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急报,第一行上书:


 「临安


 白家楚召淮」


 楚召淮在京城的事很容易查()?(),


 两行字就能囊括:五岁生母亡()?(),


 受尽欺负()?(),


 七岁国师批言命格不好?()_[(.)]???#?#??()?(),


 送去江南养病。


 而在江南十一年,查出的却也不过薄薄两张半碧纸。


 就像楚召淮这个人,没多少人重视他。


 白家外祖父倒是挺在意他,只是在家大业大的白家,这种偏爱则是送命的刀,唯恐他一个外人分走族中产业。


 楚召淮受尽冷落,终于磕磕绊绊学会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活。


 姬恂一目十行扫完,随手将信放在床头案几上,兴致寥寥。


 本以为东宫下了镇远侯府这步“替嫁”的棋有多精妙,没想到竟然愚蠢至极。


 没意思。


 姬恂垂眸看向榻上的人。


 方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楚召淮大概困狠了,只这么会功夫竟然已经睡去,半个脑袋露出锦被外,那眼纱歪歪斜斜,隐约可见一只紧闭的眼。


 镇远侯府的一颗弃子,留着无用。


 姬恂伸手缓缓朝着楚召淮纤瘦的脖颈探去。


 “煞神”那双不知杀了多少人的手修长笔直,漆黑眼纱映衬下泛出异样的惨白,像是索命的厉鬼。


 楚召淮一无所知,手脚蜷缩着,闭眼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