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教女不易
纪明达从没见过二妹妹这样的神情。
二妹妹脾气差,性子倔,不肯真正对祖母软一软,不喜欢三妹妹,就直接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不爱听她的教导,就当着她的面走神。但她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笑就是笑,哭就是哭,觉得受了委屈就直接和娘说,奶嬷嬷偷她的月钱首饰去赌钱,还拿捏她不肯还,她能直接请娘把人撵出去……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梦里的二妹妹却让她看不懂。
为什么温从阳已经如她的愿放走了那丫鬟,还一如往常对她做小伏低,她却并不欢喜?
若果真不欢喜,又是为什么,她不再对温从阳直接说出来了呢。
难道,与温从阳成婚后,二妹妹的日子并不顺心吗?
离卯初还有一个多时辰,纪明达重新躺回去,想再梦见更多。
但不论她怎样努力去睡,梦境都没再降临到她身上。
这梦境就如神旨,只会凭心意游戏,并不听从她的期待。
她不喜欢任何事物超出掌控,但对神仙……她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起床的时辰到了。
纪明达起身梳洗。
坐在铜镜前,她很快调整好了神态。从十岁起,她夜里便只睡三个时辰,即便有时睡不足,白日她也不会补眠。她从祖母和娘身上学到“声色不动”,即便泰山崩于面前亦要从容不迫,不能失了大家之风,不能在人面前有失体面,何况只是没睡足时辰。
何况只是又梦见了不会再成真的“将来”。
前几日……是她太失态了。
她还没对娘赔不是。
二妹妹已经定亲,她不会再嫁给崔珏了,未来已经不同了。她当然也不会和二妹妹一样与温从阳相相处。最起码,她不会把一个丫头看得多重。
她会比二妹妹过得更好。
最后正了正红宝凤钗,纪明达走出房门,到正房给母亲请安。
已经十七岁了,即将出阁的年龄,还住在爹娘院子里,让纪明达心中含愧。
见到母亲,她便提出:“我成日在这里,难免扰了娘的清净……爹、爹常来,只怕也不方便……”
她不好多说父母的事,忙道:“祖母要静养,我虽不便回去,也请娘给我另开一处院落,让我和妹妹们一样出去住吧?”
这样她去看望祖母……也便宜些。
温夫人昨夜还在发愁,生在安国公府,女儿竟似不懂一点内宅夫妻、妻妾之间的平衡相处之道,如今家里只有一个张姨娘和几个通房丫头,皆对她俯首帖耳,也不好拿她们教女。她从祖父、父亲、兄长都不纳妾的温家到纪家十八年,能有今日还算舒心平和的日子,不知吃了丈夫和他爱妾的多少苦头,难道叫女儿回温家也吃这份苦?
但今日一听,女儿竟不算完全不懂,且话里还有对她的关心在意,温夫人顿减了愁绪,笑道:“你还有一年半载就出阁了,现下什么都没你重。且不管你爹,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