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第 136 章(第2页)

    叶满枝暗暗吐槽自己花钱遭洋罪,翻开手边的《北京日报》,找到早上匆匆扫过一眼的那篇报道《从“一厘钱”精神谈起》。


    一边喝着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一边认真浏览这篇报道。


    所谓的一厘钱精神,其实就是勤俭建国,增产节约。


    最先提出这个口号的是北京墨水厂,这个厂从每件包装材料节省一厘钱做起,实现了扭亏为盈。


    而后又有其他厂举一反三,从节省一厘钱,变成节省一分钟,或是一根火柴。


    从两个姑娘的谈话来看,报纸上宣传“一厘钱”精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事儿在北京应该挺火的,否则他们那个队长不会专门排一出现代戏,配合一厘钱精神的宣传。


    宣传一厘钱精神,确实比《四郎探母》有意义。


    如果戏院真的有这出剧目,她愿意花钱进去看一看。


    叶满枝吃了自己点的奶汁烤杂拌,又就着那杯咖啡,把一份日报看完了。


    终于舍得离开环境清幽的西餐厅,前往下一站。


    到北京看一折子京剧还挺应景的,经过长安大戏院的时候,她特意瞟了眼门口的节目表。


    今天有两出剧目,《赵氏孤儿》和现代戏《一厘钱》。


    叶满枝精神一振,毫不迟疑地买了张门票,走进戏院看了《赵氏孤儿》。


    不是她不支持一厘钱精神啊,可是,来北京欣赏京剧,还是传统剧目更有韵味呀!


    *


    领导们开会从早忙到晚,叶满枝像接送她家吴玉琢似的,早上把人送进会场,晚上去会场门口接人,白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两天的时间,她去了天安们、故宫、王府井,斥巨资吃了烤鸭、炸酱面和卤煮火烧,本来还想约小姑子吴岫岚一起吃老北京涮肉,但是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她便只能作罢了。


    按照她的计划,第三天可以乘车去天坛或颐和园参观。


    然而,第二个会议日的夜里,夏竹筠却突发紧急状况,毫无征兆地开始上吐下泻。


    叶满枝担心她误食了海鲜,眼见止泻药不好使,连忙联系驻京办的同志,连夜将其送进了医院急诊。


    万幸的是夏竹筠并不是海鲜过敏,只是水土不服,需要在医院挂水。


    “小叶,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就行。”夏竹筠躺在病床上,催促叶满枝回去。


    “我问过护士了,旁边的病床没人,我在这陪着您,您要是还想上厕所就喊我。”


    叶满枝当然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了,在异乡生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别说夏厅是她的领导,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不能把人独自扔下啊!


    “我带了一斤咱们滨江的大米,我妈说吃家乡的饭能治水土不服,明早我回去给您熬点大米粥,您吃上就好了。”


    夏竹筠被折腾得脸色蜡黄,虚弱地笑道:“你准备得还挺充分。”


    “我也是第一次来北京,以防万一嘛。”


    叶满枝自己大吃大喝啥事没有,那一斤米倒是给经常出差的夏竹筠用上了。


    夏厅是队伍的主心骨,她倒下以后,叶满枝和贺处长只能分头行动。


    她负责照顾领导,贺处长去出席最后一天的会议。


    夏竹筠对这场会议非常重视,将贺处长喊到病床边叮嘱了半天。


    她不是重视会议内容,而是重视参会人员。


    这次的会议是全国性的,各省市的工业厅和工业局都派了代表出席。


    她在会议的前两天,已经联系了北京、上海、天津工业局的领导,透露了想要组织轻工系统同产品竞赛的意思。


    但是,除了天津的一个副局长表示出了明显兴趣,另两个城市都没松口。


    她想让贺处长再找机会跟北京的同志谈一谈。


    相比于上海,北京距离滨江更近,双方相互派员学习的话,可以节省路费和时间。


    不过,最后一天的会议结束后,贺处长却并没能带回确切消息。


    “张副局没有直接回绝,但他的意思是,北京和上海在去年已经搞过一次生产竞赛了,如果有北京的企业想要参与竞赛,那就由企业与企业直接对接联系,咱们工业厅和工业局就不要插手了。”


    虽然没明确拒绝,但也跟拒绝差不多。


    为了刺激大多数企业的生产活力,夏竹筠想把事情往大了搞。


    若是没有主管部门的牵头引导,零星几家企业根本就搞不起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竞赛。


    夏竹筠皱了皱眉,瞅了眼上方的挂瓶说:“我明天往他们工业局去一趟,亲自跟赵局谈谈。”


    叶满枝劝道:“您还没康复呢,还是先顾着身体吧。我觉得即使您亲自往市工业局跑一趟,也未必能让他们松口。”


    “其实夏厅亲自出马的话,应该比我管用的。”贺处长说。


    叶满枝连忙解释说:“这跟由谁出面没关系,您二位应该还没听说去年两个城市的竞赛结果吧?”


    “……”


    “总共17家企业参加竞赛,上海有9家取得了佳绩。双方的竞赛结果是9:8,上海略胜一筹。”


    夏竹筠问:“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她这几天一直跟北京的同志打交道,还真没听他们提过竞赛结果。


    如果上次比输了,那避而不谈就合理了。


    “我在会场外面等您跟贺处的时候,听上海那边的一位秘书说的。”


    夏竹筠靠在病床上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跟咱们搞竞赛,对北京来说好处有限,赢了是应该的,输了惹人笑话。毕竟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


    对啊,所以叶满枝才劝她别去北京工业局折腾了。


    拖着病体,去了也是白去。


    贺处长却笑道:“我觉得未必没有出路,兴许人家还想通过咱们找回面子,一雪前耻呢。”


    他能被夏竹筠带来出差,肯定有几分过人之处。


    贺处长也是个很有闯劲的人,当即便表示明天替夏竹筠去一趟北京工业局。


    夏竹筠没给他泼冷水,当面鼓励了一番,但是等人离开病房后却叹了口气。


    叶满枝这种小喽啰,对高层决策束手无策。


    连夏竹筠出面都不好使,她这样的小秘书就更不管用了。


    她能做的,只有照顾好领导,让领导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