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新衣味道(第2页)


“你又笑什么?”纪轻舟撞了下解予安的胳膊肘。

“只是觉得你换份工作,去百货公司做销售,想必更有财路。”

解予安平淡的口吻里一如既往地夹着股刻薄味。

“你想夸我嘴甜可以不用这么委婉。”

“怎么听出是夸的?”

“不是夸,难道是讽刺?不会吧,你不像这种人啊!”

解予安一时无语,沉默几秒后,安静地继续吃粥。

赵宴知瞧着小叔子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得抿唇微笑。

又过了一阵,她放下筷子道:“我先带玲珑上楼了,你们慢用。”

随着赵宴知母女离去,诺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纪轻舟两人。

窗外金色的日光照耀着碧绿草坪,拱廊前的长窗如一幅巨大的画框,画中景色明丽,春意绚烂。

约十分钟后,纪轻舟吃完早饭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闲谈道:“天气不错,等会儿陪你去散散步吧,不是说月季园的花都开了吗,我还没仔细看过。”

“不去上班?”

“上班啊,照顾你也是上班,我天选打工人,一天两份工。”

解予安吃完最后一口粥,将碗勺往前推了推,继而伸手往旁边探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纪轻舟见状就把一旁倒了热水的茶杯拿过来,放到他手里。

解予安一派淡然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如果是担心祖母训斥,我会帮你解释。”

纪轻舟轻轻咋舌:“没安好心啊你,又想害我挨训?”

解予安侧头偏向他:“祖母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厉。”

“那是因为她是你祖母,
你当然不这么觉得了。”

“如今不也是你祖母?”

“怎么是?”

“怎么不是?”

解予安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与纪轻舟说的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这实在不合他性格,于是不再多劝,潦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

饭后,二人一同在花园散了散步,归来后又去茶室喝了会儿茶。

临近十点时,女佣到茶室提醒,说送张医师过来的车已经到门口了,纪轻舟便让黄佑树带他家少爷去会客厅等候,自己则去接待医生。

张医师是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头发虽已灰白,精神却很是不错,提着针灸箱穿过走廊时可谓健步如飞。

治疗在小会客厅进行,解予安解开了黑色的纱带,坐在皮质坐垫的单椅上,仰着脖子后靠椅背。

张医师便坐在他右侧的高脚凳上,打开针灸箱,摊开工具。

“近来各方报纸常登载细菌之危害,我界保守人士多对此学说不以为然,我倒认为信一信也无妨。

“故而给二少所用针具,我事先都已消毒,每下一针前,也都会用酒精擦拭,你们尽可放心。”

在开始治疗前,张医师特意对纪轻舟解释了一番,不知是否是受到了解予安的舅舅,那位沈医生的特别嘱咐。

开始治疗后不久,老太太在女佣春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了会客厅,见纪轻舟陪在一旁,略欣慰地点了点头。

针灸时的氛围比纪轻舟想象中还要沉静,分明今日天气还算爽朗舒适,医生与患者的额头上却都密密麻麻地布了层汗。

张大夫显然是全神倾注之故,他持针的手臂也好,上下提叉、来回捻动的手指也好,都极其稳定,丝毫看不出抖动。

即便是纪轻舟这个外行人也能瞧出他的功力深厚。

而解予安那沾湿了发根的汗珠就有些奇怪,若说他是疼的,神情却又平静得诡异,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自然握拳,面容也一如既往苍白清冷,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会是要面子在忍痛死装吧……纪轻舟不禁暗忖。

张医师每下一针,都有他的学生为他擦汗,而纪轻舟想给解予安擦汗却无从下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环绕他额头、眼周都已扎了细细的长针。

纪轻舟虽也是玩手针的,但扎在布料上的针和刺入人皮肤的针给人感官终究不同。

为他们之间沉凝的氛围所感染,他在一旁坐着,也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闷热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坐在沙发一侧的老太太倏然站起身来,走到纪轻舟的身旁,轻轻推了推他肩膀道:“你坐过去,握着他的手。”

“啊?”纪轻舟抬头,小声发出疑问。

老太太又给了他一个眼神:“过去,握住元元的手。”

“不必。”

不等纪轻舟给出回应,静默许久的解予安倒是先开口拒绝。

他要是不出声也就罢了,他一开口拒绝,纪轻舟就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故作乖巧地回应了老太太一句“好的”,接着便听话地挪了张椅子,坐到解予安左侧,趁着医师取针消毒的工夫,握住了他放在扶手的左手。

解予安还很是倔强,手指紧紧地攥着扶手不动。

纪轻舟便面带微笑地暗中使劲,将

他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硬是抬起他的左手,握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中。

一旁的医师助手见状,险些笑出声来。

还是被他的老师瞪了一眼,才及时管理住表情。

老太太见此倒是十分宽慰,站在一旁观察片刻后,便因体力不支,拄着拐杖先回房间休息了。

老太太虽离去了,但她的耳目春姐还留在房中,纪轻舟便没有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