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C苍蓝暮光V2最后的河川

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1:合流(9)(第2页)

 目的已经达到,麦克尼尔随口编出了一段半真半假的理由以便让桑松相信他们确实打算设宴邀请这位在马尼拉给予他们许多帮助的学者。桑松教授听了麦克尼尔的解释,先是劝说麦克尼尔不要和那些黑衣人计较,又声称他准备提出一些规范民兵活动的提案——尽管在他被吕宋最高委员会解除所有职务之后,这一努力显得毫无意义。

 “下午我还得去上课。”桑松教授看了看时间,和麦克尼尔等人道别,“最近我很忙,也许抽不出时间来。”

 直到目送着桑松教授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之后,麦克尼尔才指了指旁边大树下的椅子,让岛田真司去那里和他们聊一聊近况。迪迪埃·博尚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可乐,站在两人身后像个合格的卫兵一样紧张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过,麦克尼尔同样紧张得很,他可不觉得和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家伙聊天是多么轻松的事情。万一他碰上一个和李林一样不说人话——李林本来也不是人类——只喜欢让他猜哑谜的恶趣味的学者,也许双方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流余地了。

 “岛田博士,我们从缅甸的战区出发,先是前后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到新加坡,然后又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最终抵达了马尼拉。”麦克尼尔不住地向他诉苦,“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舒勒博士。我一向相信你们有着极强的逻辑思维,比如说……帮我们猜一猜李林给出的那些近似无用的提示究竟给出了什么信息。”

 岛田真司没有说话,他拿起手里的平板电脑,快速地输入着英文字母,而后把输入的文字展示给麦克尼尔。

 【促成预言实现的究竟是先知的远见还是相信预言的凡人的自我意愿?】

 “这一次的谜题倒是简单了一些。”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家都一样。在我们总算暂时成功了一次之后,李林的那份恶趣味说不定被削弱了。”

 “但是,形式发生了改变。”岛田真司那双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睛沉稳地凝视着越来越稀少的人群,整个世界都在深渊之中打转,“不是让我们围绕着一个确定的方向去寻找导致危机的答案,而是近似直白地指出了关键……”

 “我总觉得这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办。”博尚把空汽水瓶放在椅子边上,“我们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吗?用古罗马时代的女先知命名的西比拉系统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标,而且我们非常清楚这个事实——这可比前几次麦克尼尔到处瞎猜的时候好得多了。然而,李林这一次让我们如此轻松地知道了答案,那么我们需要完成的工作恐怕会多得吓人。”

 博尚阐明他的观点时,岛田真司只是安静地等候在一旁聆听着。这样的姿态和他的内心大概是不符的,反差存在于这个日本人身上的每一个方面。在大多数人眼里,岛田真司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但很少有人知道岛田真司其实是练出了一身健壮肌肉的彪形大汉,只是那身白大褂和颇具欺骗性的眼镜蒙蔽了别人的判断。当他平静地倾听别人的发言时,麦克尼尔有理由认为这位心灵科技专家的心里正掀起惊涛骇浪。

 “是时间。”岛田真司突然插了一句话。

 “时间?”麦克尼尔先是愣住了一阵,“时间……对,之前四次,我在各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停留的时间大概是半年左右,不会超过一年,而且都是在至少六个月以后才隐约发现了问题的真相。”

 “现在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按照以往的规律,你们应该正在被虚假的表象蒙骗,而不是已经猜出了答案。”岛田真司阐述这些事实时,总会不自觉地赋予他的语言一种感性的活跃,“况且,这答案不是你们猜出来的,简直是被送到面前的。因为,只要你们来到这里……甚至不必来到这里……都能够接触到【西比拉系统】这个概念。当你们把它和各自的谜题进行比较时,就算是智力有问题的痴呆人员都会看出来西比拉系统是问题的关键。”麦克尼尔本想说岛田真司有指责看不出谜底的人连痴呆都比不上的嫌疑,但他转念一想,岛田真司这样自命不凡的科学狂人眼里的其他人大概都是草履虫和类似的单细胞生物、是不值得被称为同类的蟑螂和爬虫,他心里那股别扭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岛田真司有他的生存方式,只要这种生存方式还没有对麦克尼尔的个人自由形成干预,麦克尼尔愿意继续保持着类似生意合作伙伴的盟友关系。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停留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说不定有一年左右,也许是两年。”麦克尼尔感到有些口渴,“……博尚,帮我买一瓶汽水。”

 “你自己去,我死前比你高一级。”博尚瞪了麦克尼尔一眼。

 “……拜托,你就这么想计较地位吗?”麦克尼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念给你听:谢菲尔德将军担任gdi参谋总长的时候只是准将却被获准佩戴三星中将的肩章,那以此类推,您该用对待法兰西元帅的礼节来对待我这个gdi中将。”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换算逻辑啊?”

 当迪迪埃·博尚失望地承认他输掉了辩论并一路小跑着去给麦克尼尔买汽水时,对自己的滑稽胜利没有半点满足感的麦克尼尔听到身旁传来了几乎微不可闻的笑声。

 “但愿这种争论不会损害你们之间的合作。”岛田真司的面部表情被控制在了一个较为克制的波动范围内,麦克尼尔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和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说,我们知道自己在哪些问题上可以达成共识、知道在解决危机的过程中可以就哪些细节问题形成默契。”麦克尼尔舒缓着背后紧绷的肌肉,“所以我不会介意舒勒博士采用人体实验的方法去探索对抗敌人的策略,因为我很清楚他的手段服务于我们共同的目的——但是,到了您这里,我可就要额外地小心一些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冒犯没有给岛田真司带来任何肉眼可见的情绪波动,他还是保持着一种充满了距离感的礼节。望着那副让麦克尼尔生出了更多不安的面孔,迈克尔·麦克尼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岛田真司也许将这种自我驯化贯彻到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也将之延续到了自己的同事和实验样品身上。也许,他甚至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不忘维持着这种只有他自己在乎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