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十万菜团

394、赵都安:本公子陪你手谈一局如何(6k)(第2页)

 文珠公主仿佛在解释,亦或感慨:

 “我在……那边,虽也听闻过小和尚棋力名声,但也没想到,会这样厉害。”

 恩,根据微表情可以判断,她这句话不像说谎,并且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所以,西域佛门当真是藏了一手大杀器啊,是嫌与神龙寺辩经热度不够?

 先手动买个京城头条的热搜?为后续造势?

 这帮秃驴所图不小……赵都安心头诸多念头闪烁,没有说话。

 棋局越下越慢,可黄庭巷子里聚集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不知何时,整条巷子几乎都被闻讯而来的人填满了。

 “大国手与西域番僧对决”的话题,实在吸睛力度拉满。

 时间早已到了正午,不少人饿的饥肠辘辘,却压根挤不出去,或也舍不得离开。

 赵都安与文珠,各自随便吃了点肉,喝了汤,将其余的饼子分发给三名梨花堂锦衣,与女武士等人凑合了一口。

 此前说好的请客,意外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弈耽搁。

 “啪嗒。”

 “啪嗒。”

 棋子敲击木制棋盘的声音在嘈杂的声音中,显得很是清晰。

 许是因人太多,四周的寒气被驱散,赵都安甚至感觉到了热,扯开了领口。

 旁边的文珠公主,也是热的玉面绯红,摘下围巾,解开领口衣扣。

 陈九言浑身汗湿,后背一点点被打湿,脸色却愈发泛白。

 过了一百手后,他此前稳操胜券的自信就已荡然无存。

 一百五十手后,陈九言额头青筋绽起,局势呈现胶着溃败之态。

 一百八十手后,大败亏输,白子被切割成一段段,气若游丝。

 虽未至收官终局,看似仍可挣扎一二,可在场棋力较高的棋手,都已看出,大国手已是无力回天。

 “啪。”

 丹澈拿出汗巾,擦了擦因密不透风,而红热的光头,同时随意落下一子,说道:

 “你输了。”

 一片死寂。

 仿佛情景再现,不久前的棋院院长,这一刻,好似与额前一缕白发

的棋待诏完美重叠。

 陈九言死死盯着局势,额头上豆大汗滴滚落,滑入眼眶,令视野骤然模糊!

 他的脸色一点点灰败,夹杂着恐惧!

 那不只是输了一盘棋的恐惧,身为御用棋待诏,虞国国手,他一生输过很多盘棋。

 但面前这一盘不一样!

 他何尝不知,自己身为棋待诏,擅自输给西域人,将会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

 只是因骄傲自信也好,政治不成熟也罢,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西域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他几乎已经能想到,当消息传回宫中,女帝得知后,将会迎来怎样的雷霆之怒。

 而周围的人群,也已随之轰动,难以置信的声音,瞬间淹没了整条黄庭巷。

 “陈国手也输了!”

 这六个字,犹如一柄利剑,洞穿了在场所有虞国棋手的心脏。

 透体冰凉!

 本朝御用棋待诏中,声名最响的陈九言,大国手,竟当众输给了西域人!

 这是无论庙堂上的大人物,还是民间贩夫走卒,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再下一盘!再下一盘!”

 陈九言突然激动地扶着棋盘,大声说道,他模糊的双眼盯着丹澈:

 “下一局,我不会再大意!”

 少年僧人平静地坐在自己凳子上,却已是缓缓站起身,指着插在地上,那枚并不显眼的木牌上“每人一局”的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朗声说道:“按照规矩,你可以明天再来。”

 陈九言身体后仰,几乎摔在了地上,浑身无力,不发一语。

 少年僧人俯瞰这名失态的大国手,皱了皱眉,认真道:

 “棋手不该如此,你让我很失望,虞国没有比你更强的人了么?”

 不……他不是因为输掉一局棋而破防,而是想到了接下来,将要承受的残酷后果……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文珠公主也露出夹杂怜悯与失望的复杂神色。

 作为一名外嫁的公主,她在立场上无法倾向任何一方,但内心中,无疑期待陈九言守住虞国的颜面。

 丹澈环视周遭一张张脸,与挤得密不透风的黄庭巷,平静说道:

 “下一个,还有谁?”

 无人应答!

 连堂堂大国手都一败涂地,哪里还有人敢上来。

 “有人已经去请其余几位国手,小和尚莫要嚣张!”有人呵斥。

 旋即,有寥寥几人附和。

 可更多人沉默悲观——这么久过去,其余几位国手,必然早已得到消息,却无一人到来。

 哪怕真有人毅然赶来,可陈九言都输的这般毫无悬念的情况下,换成其他“棋待诏”,又能翻盘么?

 今日之后,虞国棋坛被一西域少年横扫的消息,只怕要传遍大街小巷。

 奇耻大辱,却无力抵抗。

 文珠公主深深叹了口气,一时意兴萧索,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丹澈小和尚,再次环视众人,微笑道:“无人应战了么?”

 然而,就在一片寂静中,瘫坐于原地的陈九言只觉肩膀上,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

 继而,失神的大国手只听耳畔响起一个陌生,又有些许熟悉的声音:

 “侯大,你扶他去一旁休息。”

 赵都安掸了掸衣袍,占据了尚温的座椅,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愣神的丹澈小和尚,笑道:

 “请吧,本公子陪你玩一局。”

 丹澈眨眨眼,目光越过他,看向正要离开的文珠公主。

 “林公子?!”

 文珠公主表情呆滞了下,吃惊无比地看向赵都安。

 她觉得,这个林公子在胡闹,你一个连黄庭巷都第一次来的公子哥,何必要当众出丑?

 任侠之气,也要量力而为。

 这可不是打几个泼皮,救几个贫民那般简单。

 丹澈却误会了文珠公主的意思,以为是她找来的厉害棋手,不敢大意,点了点头,抬手轻轻一抚。

 黑白棋子簌簌回落棋盒。

 “请指教。”少年僧人说道。

 话音未落,赵都安一子打出:“别废话,我赶时间。”

 ……

 ……

 西域使团下榻在京城的一座专门接待西域官员的驿馆中。

 名为“金风馆”



 连日的落雪,将整个驿馆建筑屋顶也蒙上了一片雪。

 太阳出来时,屋顶的积雪融化,反而格外冷些。

 “吱呀。”

 金风馆内,一座楼阁的窗户被打开,显出一名站在窗边的皮肤黝黑,如老猴子般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