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沈溪山大泡醋坛四(第3页)

 沈溪山的手被她攥住了。

 宋小河总是这样,与关系交好的人会下意识做出很多亲昵的举动,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与人说话时也是小动作不断。

 一开始沈溪山并不适应,所以宋小河拢着手掌在他耳边说话时,他都会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

 她可能自己也能察觉到,但并不改正,以至于到了后来沈溪山完全适应她那些小动作,什么拽衣袖,拉手,肩头挨在一起,沈溪山照单全收。

 相比其他人,她对梁檀更为亲密,时不时就跑去抱他,枕在他的肩头,撒娇耍赖。

 沈溪山觉得,宋小河的心里一定有着一杆秤,区分着非常亲密和一般亲密的人。

 梁檀就在非常亲密,而他在一般亲密,至于沈策……她估计平日里很少想起这号人物。

 沈溪山思绪跑远,只感觉宋小河掌心一片温暖,捏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掌柜面前。

 “掌柜的,他也要买衣裳,你快把铺子里最好看的拿给他。”

 掌柜的看了看沈溪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钟浔元,顿时闹不明白这三人的关系了。

 她笑着道:“可楼中最好看的衣裳,都是给姑娘穿的。”

 “无妨,”宋小河回头看沈溪山的脸,话中满是喜欢,“沈猎师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咳咳。”

 钟浔元用力地咳了几声,打断宋小河与掌柜的对话,脸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小河姑娘穿这衣裳可真美,你觉得这衣裳可合适?”

 宋小河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迟迟想起来她换衣裳的目的,就道:“我方才在上面试了几套不同衣料的衣裳,觉得就这套穿着最为舒适轻盈,就买这种吧。”

 这话一出,沈溪山的脸色顿时沉了,嘴角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小河为何让钟浔元买衣裳?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沈溪山看着她面上泰然自若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没问出口,觉得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否则一开口那质问的语气根本藏不住。

 火气真是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沈溪山赶紧在心中念清心咒。

 钟浔元道了声行。

 他朝沈溪山瞥了一眼,也不多说


,去柜台前交付订金。

 正在这时苏暮临也出来了,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衣,长发也束起来,面容白俊,堪堪褪了几分书生气息,变得少年意气。

 他看到钟浔元在掏银子,乐呵呵地凑上去道:“钟公子,我试了三套,都合身!麻烦你一并买了吧!”

 钟浔元紧咬牙根,肉痛地掏钱。

 宋小河上去将衣裳换回之后,下楼时钟浔元已经付完了钱。

 只见沈溪山与钟浔元相对而立,而苏暮临正站得远远的,见她下来了,三人同时投来目光。

 钟浔元率先开口:“小河姑娘,既然买好了衣裳,咱们就接着去街上走走吧。”

 宋小河还没开口应答,就听沈溪山用平静的声音道:“宋小河,跟我回去,我有事寻你。”

 她杏眼微微睁大,将沈溪山看了又看,眸光中似带着一点惊奇。

 宋小河对沈溪山几乎是有求必应,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从未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请求,但是但凡提出,宋小河都是满口答应。

 然而此时宋小河沉默了片刻,却道:“沈猎师先回吧,若是事情不急,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沈溪山完完全全没想到她会拒绝。

 他神色一顿,“倘若我寻你的事很急呢?”

 宋小河听闻,便面露为难,“啊,可是我现在有事要做……”

 说着,她朝钟浔元看了一眼,心里一惊再打算将时间对调,晚点再去找钟浔元去给灵犀牙镶嵌的事。

 钟浔元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顿时有些紧张,赶紧说:“我也就这会儿有空闲时间,过了今日可就要开始忙了。”

 宋小河犹豫了片刻,又对沈溪山道:“真的是很要紧的事吗?”

 沈溪山光听她这一句问话,就知道她没有跟自己回去的心思,于是便也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只弯唇笑道:“也不算要紧,小河姑娘先忙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一句道别都没有。

 苏暮临在门口的位置瞧得清清楚楚,沈溪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杀人。

 他不敢靠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沈溪山快步离开了绮罗楼。

 宋小河并不知这其中的各种关窍,只隐约察觉到沈溪山像是生气了,她抿了抿唇,转头对钟浔元道:“钟公子,就麻烦你快点带我找一家铺子,给我的灵犀牙镶嵌。”

 钟浔元像是刚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公鸡,正得意得不行,说:“不着急,时间还宽裕,我们再去别


的店转转。”

 “不了。”

 宋小河认真说:“快些将事情办完,我要回去了。”

 钟浔元见状,也颇为无奈地叹一声,道:“行吧。”

 只是他不想让宋小河那么快回去,就自有办法阻拦。

 于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钟浔元都在带宋小河寻找给灵犀牙镶嵌的铺子,找了几家宋小河觉得手艺不行,又找几家铺子赶上闭门休业,在长安城里转了很长时间。

 宋小河累得都出了汗,但仍然坚持着。

 她把这当做送给沈溪山的第一个生辰礼,所以格外认真对待,不容半分瑕疵。

 等到真正找到了手艺娴熟高超的匠人之后,天色已暮,月亮高升。

 三人在外面吃了饭后,就赶回了钟家内城,也没工夫欣赏长安的繁华夜景。

 宋小河一直惦记着沈溪山白日里生气的事情,路过飞花苑与苏暮临道别时,就频频往沈溪山所住之处张望。

 随后走出了十来步,她又回头,进了飞花苑。

 院中仅有一盏灯,光影微弱,这时辰大多人都睡觉,房门紧闭,四处寂静。

 宋小河走到沈溪山的房门口,见里面没有亮光,不知道是人不在还是已经就寝。

 她小声唤了两声,“沈猎师,沈猎师……”

 本也不指望能有回应,但没想她话音刚落下,原本紧闭着的门忽而就开了,像是被风吹开一样,露出个半人宽的缝。

 沈溪山的房门向来都是用法诀加固,哪有被风吹开的道理?

 宋小河心里顿时一片明媚,伸手将房门推开,只见里面当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漆黑无比,什么都瞧不见。

 她轻手轻脚地进去,转个身又慢慢将门给合上,刚关上转身,就猝不及防撞在了一个相当坚硬的肉墙上。

 紧接着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宋小河拿出夜光珠,在皎洁的光下,就看见沈溪山的眼中漠然,如覆寒霜。

 这句话比起疑问,更像是质问,语气里莫名又几分凶。

 宋小河头一次见沈溪山发脾气,想着他心情或许没有恢复,是自己突然到来打扰了他,不被欢迎。

 于是她有些失落地转身,打算先走。

 只是还没动身,手腕就一下子被扣紧了,掌心的灼热贴着手腕的皮肤传来。

 沈溪山稍稍用力,又将她拉回去,“去哪?”

 语气以不复方才的冰冷。


 宋小河转头看他,眸光盈盈,“我见你心情不虞,怕打搅你休息。”

 沈溪山幽幽地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映了光,又变得充满委屈,轻声问,“所以小河姑娘现在根本不在乎我心情的好与坏了是吗?”

 “是嫌我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