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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捏着从宋小河发上摘下的铜板,对着月亮看。
铜板是外圆内方,透过中间的方向,刚好能看见皎洁的月。
他发现这铜板也颇为奇特,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制,平日里看着与凡间所用的铜板没什么两样,就是小了一号,但是此刻放在月亮下,铜板却变成了黑色。
越是对着月亮,这铜板就黑得浓重。
沈溪山觉得颇有意思。
他在树上躺了许久,直到里面传来宋小河唤他的声音,才跳下树走了进去。
宋小河已经换上了桌子上的新衣,站在白玉莲花台上,居高临下地与沈溪山对视。
雪白的衣裙映着灯盏的光华,衣上的银丝绣纹隐隐散发着光芒,墨黑的长发披在身上,衬的两色极是分明,宋小河浑身上下就剩下这两种颜色,却依旧让沈溪山在刹那间晃神。
沈溪山的眼中从来都没有美丑之分,他只以强弱辨别划分身边的人。
但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宋小河的脸落进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嫩生生的漂亮,一颦一笑都极为勾人心动。
他踩着阶梯一步步走上去,见宋小河的发还是湿的,抬手用手指勾了一缕,金光在发间蔓延,她的湿发瞬间就干了。
宋小河被温热的泉水泡得肤色雪嫩,脸颊
泛着红,仰脸问沈溪山,“我的铜板呢?”
沈溪山没说话,摊开手掌,铜板就在他的掌心里。
宋小河抬手想拿,却见他手心又握住,她道:“还给我呀。”
沈溪山就说:“你坐下来,我给你绾发。”
宋小河有些惊讶,但很快拒绝,“不用了,你不会。”
“我会。”沈溪山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床榻边上带,让她坐在上面,轻笑着说:“你六岁那年在山中迷路,头发乱糟糟的,不就是我给你绾的发吗?”
宋小河听闻,猛然不可置信地抬头,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润黑的眼眸晃动着,“你,你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先前我提起你我之约,你……你没有回应我,我以为就只有我还记得。”
沈溪山心尖被她这炽热纯粹的眼眸烫得发麻。
宋小河一直都记得六岁那年的相遇,却从未跟他提起,她分明不是那种把事往心里藏的性子。
他弯腰,朝她凑近,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滑过,轻声说:“宋小河,不是我忘记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此事。”
“什么?”宋小河的目光充满迷茫,道:“我听不懂,你说得明白点。”
沈溪山当然可以跟她解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若解释此事,则必须提起日晷神仪,而宋小河所有不开心的记忆,都源于这个神器,此时提起,无异于让宋小河想起那些伤心事。
于是他拿出一把梳子,挑起宋小河的发梳着,说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日后再与你说,眼下酉时就要到了,你不想睡觉?”
宋小河一听,立马就做出选择,“那便下次再说,你动作快点。”
沈溪山偏偏就不快,他上了榻,坐在宋小河的身后,慢悠悠地梳着如瀑的墨发,长发光滑而柔顺,像上好的绸缎,摸起来也极其舒服。
宋小河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任他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心里也生出一些奇异的情绪。
一直以来,都是师父给她绾发,只是幼年时师父的手法并不好,经常给她随意地扎一下,也不结实,宋小河玩着玩着发髻就散了,像个野孩子一样。
六岁那年,她就是顶着一头乱发坐在树下,遇到了提灯从夜色走来的沈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