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血土(第2页)
鲁藩众臣看着上方的朱以海,此时朱以海一身明黄龙袍,身披狐裘,自是雍容华贵,但众人看着对面那一身黑金甲胄的英武青年,却总觉得自家监国殿下矮了不止一头
熊汝霖自也是发现了自己一边众人皆是士气低落,桂监国那一番先声夺人,配合着先前闽省的大胜,已然压得鲁藩众臣抬不起头来,连他自己都隐隐觉得,此时若还是欲图分裂朝廷,便是大逆不道之事
但这一丝念头很快便被熊汝霖斩去,熊汝霖宦海沉浮,心智自然不是轻易便为他人动摇,
但此时他亦是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若是自己这边在沉默下去,恐怕不等开口议事,自己这边的人心就要丧尽
熊汝霖看向上方的鲁监国,正准备示意鲁监国提出盟约之事,但却是发现上方的鲁监国虽然还是勉强维持着镇静的架子,但却是已然失神
朱以海怔怔看着桌上的那捧血土,脸上神色恍惚,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记忆里那个有些狡黠奸猾的老臣,最后竟会以如此壮烈的方式死去
熊汝霖看着怔怔失神的鲁监国,心中亦是一沉,此时鲁监国心神已然为桂监国抛出的消息所夺,只能由他来提出盟约之事了
熊汝霖看着对面冷冷注视着自己一边的桂藩众人,忽然沉声开口
“去岁清虏嚣狂,趁我大明无备,连攻我浙闽两省,但如今终是为我桂鲁两藩合力击败,数万清虏一朝丧尽”
“由此可见,清虏之所以能屡胜我大明,非是我大明军弱,而是我大明内部各方内争不断,各军无法齐心协力,这才让清虏趁机取胜”
“此时诚如桂监国殿下所言,我大明已至危亡之刻,无数仁人志士已捐躯赴义,当此之时我等这些残存之辈,却是不应再徒争名位,再行内斗”
“为我大明社稷所计,请桂监国殿下与鲁监国殿下订立盟约,我等两方齐心协力,共相抗敌,驱除清虏,共同恢复我大明江山社稷”
熊汝霖不愧是积年大吏反应极快,朱朗这边以一众殉身之臣的大义,逼迫鲁监国退藩归位,但熊汝霖转眼便又以这番大义为名,劝说桂监国一方要以大局为重,尽早订立盟约
此时若是桂监国一方还是坚持要鲁监国退位,那反而便成了桂监国一方在徒争名位,主动挑起内斗
而桂藩众臣闻言,亦是神色大怒,还两方联手破敌,这熊汝霖当真是无耻之尤
整个闽省之战,鲁监国一方除了派船运兵,整个闽省哪还见得到这鲁监国一兵
诏安,长泰,所有清军都是他们这边一力打下来的,现在这倒好,熊汝霖嘴皮子上下一碰,反倒成了两边共同破敌
桂藩众臣群情激愤,但吕大器却是神色冰冷,并没有落入熊汝霖的陷阱,吕大器看向对面的熊汝霖,直接冷声喝道
“熊雨殷,到了现在你等竟还是冥顽不灵,还在这妄称什么鲁监国,这天下间,哪来的什么鲁监国”
“桂监国殿下神宗嫡脉,更是如今仅存的帝脉余血,天家正统,鲁王宗室远藩,往上上数十世,可曾出过帝室,鲁王哪来的资格僭越称制,敢妄称监国!”
“熊雨殷,你亦是三榜进士,圣人子弟,为了这一己权势私欲,你竟置纲常伦序于不顾,熊雨殷,你当真准备去做个乱臣贼子吗”
“你等竟还妄想与朝廷订立盟约,你等见过朝廷君王与臣子缔约的吗,简直荒唐!”
冰冷的声音在堂中不断回荡,而桂藩众臣亦是反应过来,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根本不是鲁藩在此次闽省之战中有多大的功劳,而是这鲁藩一朝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至于所谓的缔约更是万万不可
而对面的钱肃乐张煌言等人闻言,亦是微微偏过头去,不敢去看对面,他们这些人亦是正统出身的士人,如何不知道真要轮起来,鲁王根本没法和桂王争统,但他们如今亦是已经没有退路
他们已经在鲁监国朝中受职,他们这些人为了在浙省协助鲁监国抵抗清虏,有的尽捐家财,有的被打上拥明标签,族中亲人被清虏抓捕擒杀,他们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若是此时鲁监国突然没了,他们该怎么办
此时鲁监国仍有数万大军,若是他们围绕在鲁监国身边,他们仍有可能东山再起,但若是鲁监国没了,他们就什么也不剩了,他们是绝不愿在别人朝中,做个被排挤的边缘之臣的
鲁藩众臣沉默不语,而熊汝霖听得吕大器所言,脸上却是神色不变,直接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