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新制(第3页)
“孤欲在滇省临安试行新制”
滇省临安府便是沙定洲世袭土州所在之地,此时整个临安府中不服沙定洲的土司势力,皆已被沙定洲剿灭,而府城临安也被沙定洲所占
沙定洲全占临安府,等朝廷大军剿灭沙定洲,作为贼巢所在,临安府上下皆可视为附逆之民,而临安府中的所有土地,朝廷也可名正言顺的收缴上来
临安府的士绅百姓自是不可能全部从贼附逆,实际上临安府上面坐的是临安知府还是沙定洲,对下面的百姓来说关系都并不大,无论谁在上面,他们都要交粮应役
若只是因为临安府的百姓给沙定洲纳粮,便将其视作附逆显然太过,但这并不重要
沙定洲祸乱全滇,此时朝廷发狠,要将沙定洲贼巢之人处罪发落,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沙定洲在滇省屠了那么多人,明廷就是在沙定洲老巢涂城恐怕都要人叫好,而朝廷要的就是这个随意处置的名义
朱朗预备将临安全府尽皆化为军州,以军屯的名义,在临安府内试行新制
临安府中所有田地,无论士民全部收缴,而后给府中每户百姓分拨三十亩田地
而由于临安府中百姓皆是罪民,所以所有人无论士绅百姓,最多只能持有五十亩田地,超过五十亩则要论罪
临安州所有田地亩收六斗,废除一切均瑶杂役,百姓只要交够每亩六斗米粮,便不用再承担县衙的任何摊派调用
田赋杂役银全都包含在这每亩六斗的米粮里,而没有朝廷的允许,所有县衙不得随意加派任何赋税
此时大明田地亩产大概在两石左右,征收六斗便是大概征收每亩的百分之三十,与大明律法规定的亩征几升一斗看似是重税,但如果将明廷要征的杂役银放进来,那这六斗米粮当真是不值一提
下方的刘湘客听得监国殿下所说,脸上却是神色惊愕,立即开口说道
“这如何可行,若是废除徭役,那县衙以后谁来做书手,库子,仓夫,县衙中的草料,表笺,石炭等物又从何而来”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现状,整个县衙除了县令县丞等少数有品的官员,以及六房之中少数几个登记在册的吏员,其余整个衙门上到六房书手,下到膳夫三班衙役,全靠免费征调百姓应役而来
不仅是县衙之中这些常设职位要征调百姓,连县衙掉了一块墙皮,少了做饭的柴火,县衙也能自行从民间征调百姓,前来修补打柴
而县衙之中一切笔墨耗用也没有什么办公经费可言,全都是在百姓中摊派而来
前一种征调人手的徭役称之为力差,而后一种征收银钱的则称为银差
县衙只要有需要,几乎可以随意的征调百姓前来应役,又或者是加派役银
今天县衙柴不够了加派,明天驿站的马瘦了加派,后天有大官小舅子的三姨夫的小外甥路过本县,要接风洗尘,也要加派
民间百姓不怕赋重,唯怕被摊上杂役,一旦被胥吏衙役盯上,哪怕是民间富户也会瞬间被洗劫一空
朱朗看了下方皆是神色愕然的众臣,脸上神色平静,开口说道
“所以这是新制”
“我朝田赋相较历代,亩收五升一斗,可谓轻矣”
“但我朝徭役之重却是历代数十倍不止,而县衙胥吏又往往不知收敛,肆意往民间加派征役,天下百姓几乎是闻役色变”
“多少百姓是因为承担不起县衙这摊派徭役,而选择弃地而逃甚至化身流贼,你等久在民间,徭役之害你等应比孤更清楚”
“若是当真有人不知,也可向忠贞营及西军中的士卒询问,想比他们比孤能说的更清楚”
“县衙之中但有所缺,便随意加设摊派,等朝中一条鞭后,各地县衙更是变本加厉,今日一个名目,明日一个说法,总之就是变着法子要百姓纳银抵役”
“朝廷要收一,百姓却交十,其中九分全都落在胥吏手中,最终弄得我大明流贼四起”
“此次滇省临安的新制就是要试出一个度来,一府之地一县之地,到底要多少人手,要费多少钱粮,才能维持一府一县之地的运转,又剩多少能够上交朝廷”
“若是六斗不够就收七斗,七斗不够就收八斗,总之县衙用度皆从田亩中统征而来,不许县衙胥吏再有随意征收之权”
“孤此次将诸般杂役全数归拢田赋之中,就是要彻底废除天下所有杂役,孤要令这天下从今往后永无加派,永无杂役”
朱朗看向下方的张煌言,沉声开口说道
“张卿,你此次入滇要做的就是此事,你可有信心为这天下万民试出一条路来”
大堂之中一片死寂,只剩上方青年清淡的声音在堂中回荡
瞿式耜焦琏等文武众臣,此时皆是惊愕忘言,废除天下所有杂役,永无加派,永无杂役,这几句话却是震得场中众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