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第2页)

但这么一冲,伤感的情绪淡了许多,都是回家的欣喜了。

男人们在前,妇人们在后,都把着臂挽着手,一起进到大门里去。

留下管事在外面,又抬出两箩筐铜钱,一边唱着喜庆话,一边一把一把地抓起来往外撒。

乡亲四邻、街上的闲汉、乞丐都一哄而上去抢着捡。又那伶俐的,不挤着抢,反而冲管事作揖说些恭喜的话。管事便笑着抓一把直直朝他扔去。那人用衣衫兜了,可不比挤在地上跟人抢更强些。

市井间的热闹喜庆,多是如此。

殷府深处的一间小院里,阳光切着院墙上的黛瓦斜洒进来,分割了明暗。

院角的影子里,蹲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女童,说起话来声音清脆。

“手轻点,别伤了根须。”殷莳抱着膝盖托着腮,指点新进的小丫头将一株带着苞球的花移栽进院角的泥土里。

云鹃嫁了,葵儿提成大丫头,下面的粗使小丫头跟着提,又新进了一个更小的丫头做粗使洒扫的活计。

这就得从头教。

没关系,跟小小女孩相处,教她们一些东西,这个过程安谧又治愈,殷莳是很喜欢的。

这种生活,当她在另一个时空生活的时候,被称作“我梦想中的养老”。

小丫头抬头看看墙头,道:“姑娘,这位置不好,每日只晒得片刻就晒不着了。”

“片刻就够了,这花喜阴,不能多晒。”殷莳解释,又嘱咐,“记得多浇点水。喜阴喜潮,不耐旱的。”

“姑娘懂得真多。我晓得了。姑娘进去歇吧,我已经学会啦。”

殷莳才站起来拍了拍手,葵儿提着裙子脚步匆匆地回来了:“姑娘!”

见到她,葵儿气得跺脚:“怎还弄得一手土?我不是嘱咐了吗,早点换衣服!”

她一边喊着:“蒲儿!打水给姑娘洗手,快点!”

一边推着殷莳往正房里去:“外边的鞭炮声你没听见嘛,四姑太太和沈家表少爷已经到了!四姑太太已经往老太太那里去了,十有八九待会就要喊姑娘们过去与四姑太太见亲了。旁的姑娘们都早早妆办好了,就你!”

殷莳完全是被推着走的,她还笑:“哎,你别急。”

真没办法,虽然可以教她们许多东西,但是就是教不会她们“佛系”。个个都为她着急上火。

其实她自己完全不急。眼前的状态,本就是她多年谋划才谋来的。

但葵儿又怎会知道呢。

葵儿一天天地着急得嘴上起泡:“让云鹃姐姐知道了,得戳着脑袋骂我!”

云鹃出嫁前,可是扯着葵儿躲在屋里咬了许久的耳朵,千叮咛万嘱咐:“姑娘那个性子什么都不着急。咱们可万万不能学她,一定要替她想着,帮她做着,可不能什么都由着她了。这一天天地拖下去,她年纪越来越大,唉……可愁死我了!”

蒲儿已经端了水来,无奈解释:“咱们姑娘你还不知道?我催了几回了。她半点不急。”

葵儿:“唉!”

两个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给伺候着殷莳洗手洁面。

殷莳擦干脸一看:“你拿这些作什么?”

葵儿把妆匣子打开了:“咱们好好拾掇拾掇,漂漂亮亮见人。”

人人都爱美人的。她们姑娘本来就生得美,再好好捯饬捯饬,必然让人眼睛一亮。

四姑太太可是官员夫人,身份不一般,她若是愿意提携提携自己的侄女……

“脑子里想什么呢?赶紧停下来。”殷莳没好气地说。

小丫头那眼神灼灼亮起来,她看一眼就晓得她们在胡思乱想什么。寻常人也容易这样,当什么事情为难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希望能有贵人拉自己一把。

丫鬟奴婢们这种思想更严重。也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地位确实低,常常主人一句话就决定了她们的人生,这种寄希望于“贵人”的倾向就更严重了。

殷莳从容地揭开小瓷盒的盖子,手指揩了一指头,在掌心推匀,往脸上抹:“就抹个香膏子,足够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葵儿不死心:“不用胭脂,好歹扑些粉……旁的姑娘们都用粉呢,就你不用。”

殷莳贴近铜镜仔细看了看。她才十七而已,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好看极了。